第118章 六花飛14(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10200 字 4個月前

忠義伯鳳欽仍是那一身道袍加身,歎著氣道:“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城外修道,不知犬子做下了這等禍事,竟然害了世子,侯爺要如何責罰他都好。”

霍危樓看著馮燁,“你可有病癮?”

馮燁想了下,點了點頭,又搖頭,“那香味甜膩,雖可使人愉悅振奮,不過我不是很喜歡,因此這一月來,也不過用過五六次,這兩日未曾用那東西,偶爾會有些困倦疲憊,有些念想,不過剛好這兩日我隨父親出城,那黃金膏也不在身邊,便生生忍住了。”

同樣都是得了此物,霍輕泓已經沉溺其中,可這馮燁卻並未中毒太深,霍危樓惱這些世家子的紈絝隻知享樂,又氣霍輕泓自己不爭氣,麵上神色更為寒峻,“你非故意為之,倒也不必責罰,隻是聽輕鴻所言,你們這一群人中,你是頭一個發現此物的?”

馮燁一時愧疚更甚,如今隻知霍輕泓中毒了,其他人他還不得而知,若當真許多人都因他而中毒,那他便是個罪人,他點了點頭,霍危樓便道:“既是如此,你帶著衙門之人,眼下便上門去,將你知道已經開始用此物的人家,依次走一趟,問話衙門的人會問,你帶路便可。”

馮燁麵露苦澀,霍危樓說是不責罰,可此行卻根本是殺人誅心,然而看霍危樓那般迫人神色,他一咬牙還是恭敬的應了。

霍危樓頷首:“對此物,還有些話亦要問你,你先寫下證詞,而後再出發。”

他揚了揚手,立刻便有人進來查問馮燁,先問用了黃金膏多少時日,又有哪般異狀,問的十分詳細,乃是為記錄病患症狀,好得出解毒之法。

等馮燁父子離開,又有新的奏報送來,霍危樓見城中境況已得了個大概,且比他想的更為嚴重,便立刻寫了奏報送入宮中,見時辰實在太晚,方才起身回府。

剛到侯府,霍危樓便發現門前停著霍國公府的車馬,他知道是霍城夫婦來了,劍眉微蹙走了進去,還未走到中庭,已有侍從前來奏報:“侯爺,世子爺毒發了,此刻正在客院鬨著,福公公和國公爺都在那裡。”

霍危樓眸色一緊,快步往客院去,到了客院門口,便見四五個侍衛守在正房門前正攔著霍城和嶽氏,嶽氏啼哭不止,而霍輕泓的嚎叫聲正從房內傳出。

“侯爺回來了——”

有人喚了一聲,霍城夫婦立刻轉身,嶽氏看到他立刻上前來,“危樓啊,你讓我們進去吧,讓我們進去看看泓兒吧……”

這是霍危樓離開之前下的命令,若今日霍輕泓毒發,隻管綁住人不使其受傷,不得在給他黃金膏,而霍城夫婦若來了,隻需告訴他們實情,不令他們與霍輕泓相見。

霍危樓見嶽氏滿臉是淚,語聲低沉了些,“二嬸,無論如何,都是要過這一關的,你若見了,更為不忍,而他自小被你們寵縱,若見了你們,亦毫無意誌可言,為了他,也為了你們自己,還是不見的好。”

他又道:“時辰已晚,你們先回府吧,這兩日我會派人送消息給你們,你們不必日日過來,今日城中變故你們想來也知道,此事鬨得大,亦未發現有用的解毒之法,不過今日查問得知,用黃金膏次數越多之人,發病時越是難受,因此,他隻能靠自己捱過去。”

“父親母親……救救我……”

房內又傳出霍輕泓的哭喊,嶽氏聽的越是不忍心,霍危樓看向霍城,“二叔,你們此刻狠不下心,便是當真害了他,他還未至形銷骨立之色,今日所見,有用此物三月以上之人,人已枯瘦若鬼怪,隻怕撐不到朝廷製出解毒之策。”

霍城和嶽氏聽的一個激靈,哪裡還敢求情,霍危樓徑直命侍從將他們送出去,待二人一步三回頭的離開,霍危樓入了正房的門。

正房內燈火昏黃,暖閣中,霍輕泓手腳被布帶綁著,正被福公公半抱在懷中,明歸瀾坐在輪椅上,正在寫方子,福公公紅著眼睛滿是疼惜,看到霍危樓回來,神色更為哀戚,而霍輕泓淚眼迷離的望著霍危樓,卻是滿眸祈求,“大哥,大哥求求你——”

霍危樓站在榻邊,一雙眸子黑沉沉的望著霍輕泓,他麵上皆是寒峻,仿佛今日對他已無半分憐惜,“昨日我便說過,那是最後一次。”

“大哥,可是我快死了,我真的快死了。”

他不知毒發了多久,嗓子都喊到嘶啞,霍危樓聽著這話卻麵無表情,“你不會死,隻要忍過去便可,今日查問,有人因買不起此物,毒發之時強自忍著,忍過最難受之時,便可慢慢恢複如常,你隻需忍上兩個時辰。”

“不,不大哥,我忍不了,我真的快死了,我難受,你再給我一次吧,求求你大哥……”

他整個人抖如篩糠,臉上淚汗交加,麵皮成青烏之色,再沒有平日裡的風流浪蕩模樣,霍危樓仍然漠然的望著他,“昨日便是最後一次,你是男人,說話要言而有信。”

“大哥——”霍輕泓越發絕望,“那,那我不如死了好!”

“你敢嗎?”霍危樓冷冷的問。

霍輕泓瑟縮了一下,痛苦令他嗚咽了一聲,“大哥……我……我恨你……”

霍危樓聽到此言淡哂一下,轉眸看明歸瀾,示意他跟著自己出來,二人一前一後離開,身後是霍輕泓痛苦的呻/吟聲,一出門明歸瀾便道:“還沒有對症下藥的方子,眼下開的也不過是補氣血除邪瘴的,我知道不少古怪病症和中毒之狀,此番卻是前所未見。”

明歸瀾還是第一次看人毒發,心底也頗為震駭,霍危樓道:“我早已料到,眼下你多照料他的身子,明日你父親會帶著太醫院的人去看其他中毒之人,若一切順利,或許幾日之內便會有解毒之法,若不順……”

他回眸看霍輕泓在的暖閣,“若不順,也隻能讓他這般熬著。”

明歸瀾歎了口氣,“實在未曾想到那黃金膏竟是這般古怪毒物。”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再有兩個時辰便要天亮,明歸瀾見霍危樓神色嚴峻,麵有疲累,便令他先去歇下,霍危樓又看了一眼屋內,抬步走了。

回了正院,仍覺霍輕泓的苦叫在耳畔回響,霍危樓洗了個冷水浴,躺下之時卻覺頭痛欲裂,神思亦有些煩亂難以入眠,可想到第二日一早還要入宮,他強迫自己躺著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得了片刻淺眠。

仿佛隻睡了一炷香的時辰天色便亮了,霍危樓起身,隻覺身上疲乏不僅未得消解,反而更加重了些,他神思有些混沌的起身更衣,待走出臥房之時,卻在正廳內看到了一道清麗的身影,竟是薄若幽坐在廳內!

霍危樓眨了眨眼,幾乎覺得自己眼花了。

這時薄若幽轉身看向了他,她忙站起身來福了福,“侯爺——”

霍危樓大步出來,“你怎來的這般早?”

薄若幽唇角微彎,“因我不放心,便想過來看看,我剛才見了公公,得知世子昨夜果然毒發了,折騰了半夜,力儘之後昏睡了過去。”

霍危樓心中稍安,令她陪自己用早膳,待落座,薄若幽忍不住問起城中境況,待霍危樓將實情道出,她心頭亦跟著一緊,霍危樓親手為她盛粥,“當日若非你看到胡長清中毒之狀,警惕的要再做查實,此事隻怕還要過上一陣子才會被發覺,到時候要更嚴重,此番發現及時,又知黃金膏乃美人笑所製,你當為首功。”

薄若幽如何敢居功,隻問:“已經核實了嗎?”

霍危樓頷首,“此物本就是從西南之地流出,昨日雖未查出幕後之人,可幾個販賣此物最多者,說此物乃是西南之地一種花藥製成,且如你所言,此物采集便是在西南村寨之中,又經幾番轉手,價格高昂,而後流入了京城。”

微微一頓,他又道:“宋昱死前請過兩個人入府,這二人一個是二殿下的母舅長寧侯,另外一個是京城之中一富紳,此二人名下,皆有產業在私賣黃金膏。”

薄若幽還是頭次聽他說起宋昱死前所見之人的身份,她心底一震,“怎會如此巧合?”

“的確巧合,宋昱之死,隻怕和黃金膏在京中和西南一帶的興起頗有些關係,隻是如今肅查黃金膏為重,待此事查清楚,殺死宋昱的凶手或許亦將原形畢露。”

此事牽連甚廣,朝堂貪腐和黃金膏產業的幕後牽連薄若幽看不真切,可宋昱的死卻是盤在她心頭的陰霾一抹,她若有所思,待陪著霍危樓用完早膳,他便要入宮去。

他要入宮,薄若幽自當告辭,二人一同出府門,薄若幽先看著他上了馬車,待簾絡落下,車夫揚鞭,她方才朝著自己馬車走去,可剛走出兩步,那落下的簾絡又被一把掀起。

薄若幽狐疑的回身,便見霍危樓傾身,一張俊臉映在昏暗的光裡,唯獨視線如實質一般灼人,他低緩的道:“幽幽,你送我至宮門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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