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六花飛24(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9600 字 3個月前

霍危樓頷首,很快出門便上了馬車,馬車徑直往長興坊而去,彎彎繞繞兩炷香的功夫,停在了程家家門之前,侍從上前叫門,先是周良開了門。

見是霍危樓來了,周良很是意外,可霍危樓卻未下馬車,隻道要見薄若幽,薄若幽剛沐浴完,正準備早些歇下,聞聲趕忙重新換了裙裳出來。

待走到馬車前,霍危樓掀開車簾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薄若幽有些狐疑,回身與周良交代兩句方才上了馬車,她剛矮身進車廂手便被捉了住,霍危樓將她往麵前一拉,幾乎想擁她入懷,臨了力道小了三分,隻令她坐在身邊,他握著她的手摩挲,眼底晦暗難明的。

他這心思起的突然,一是想著月餘後要離京,二是林昭那些藏不住的小心思,薄若幽落座便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侯爺怎這般晚過來,要帶我去何處?”

“去長公主府。”霍危樓到底忍不住抬手繞去她身後,將她人往懷中帶了帶。

薄若幽背脊一挺,“什麼,現在去?”她瞬間緊張起來,可這時馬車卻走動起來,她著急的去握他的手,“這個時辰去會否不妥?”

霍危樓失笑,“沒有不妥,眼下去正好。”

薄若幽秀眉蹙著,有些忐忑,她放開霍危樓的手,身子坐的筆直,雙手下意識交疊在身前,仿佛長公主已在眼前,她又低頭去看自己換的裙裳,又抬手去摸急急挽起的發髻,隻覺得這一身裝扮實在不夠莊重,她嗔怪道:“侯爺也太突然了。”

霍危樓又將她手握住,“幽幽,我和你說過的,我母親並非你想的那般,她這幾日有些好轉,情緒穩定亦能認人了,隻是她許多時候都在病著,因此她如今分不清年號,不知府外歲月,你見了她便知,她絕不會為難你。”

薄若幽還是不能全然放下心,又想起一事,“我記得侯爺回京之後,長公主殿下往侯爺府上送過人。”

還是送的貌美婢女。

霍危樓捏她掌心,“那時她正有好轉,也不知如何臨時起了興致,要令人來照顧我,倘若你如今再去問她,隻怕她自己都記不得此事。”

薄若幽“哦”了一聲,開始斂著眸子想去長公主府該如何應對,霍危樓見她嚴陣以待的模樣唇角揚了起來,這時他鼻息微動,聞到了薄若幽身上沐浴後的馨香味道,那香味絲絲縷縷勾勾纏纏,引的他心神不穩,他眸色一深,手覆上去,將她腰側握住。

薄若幽隻覺腰間一熱,忙轉眸來看他,四目相對間,他眼底濃墨一般看不真切,開口的語聲卻是尋常,“今日下午,城南病營已在用你義父的醫治之法,試用月餘,倘若有效,便將此醫治之法送去西南,西南比京城要嚴重的多。”

一說起正事,薄若幽緊張一淡,霍危樓繼續道:“陛下已經答應,倘若能治病癮,便會恢複程家的清譽,倘若你義父願意再為禦醫,也不是沒有可能。”

薄若幽眼底漫出幾分亮色,當年舊案雖然許多人都知程家無錯,可有指證的證供,又是建和帝親自定的罪,想要平反實在艱難,薄若幽明白,若沒有霍危樓,程蘊之即便獻策救人,多半也難以做到程家平反這一步。

她側身看著霍危樓,“多謝侯爺,義父因當年之事吃了許多苦頭,程家亦因此分崩離析,雖說如今平反對程家其他人於事無補,可我不想看到義父後半生亦懷苦悶不甘。”

霍危樓指腹在她腰側摩挲,輕微的動作不令她排斥,卻又生出絲絲的酥癢來,她忍不住想要避開,霍危樓的手又跟了上來,他重重握她一下,“以後與我不許說謝字。”

薄若幽心頭一熱,乖乖點頭應了,這時霍危樓又道:“隻是,陛下令我往西南走一趟,那邊錯綜複雜,沒個得力之人這黃金膏隻怕幾年都肅查不清。”

薄若幽眼瞳微睜,“要去多久?”

“少則三四月,多則半年。”霍危樓呼吸凝眸望著她,見她聽完眸色暗了暗,手上力道便是越重,她被他攬的靠近了些,“你想我去,還是不去?”

薄若幽喉頭哽住,不知如何作答,三四月已經足夠久,若是要半年……她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是不是除了侯爺,再無更好人選了?”

霍危樓目光直入她眼底,“是。”

薄若幽欲言又止,幾瞬後澀然道:“侯爺去了,定能肅清毒物,對西南州府,對整個大周都是極好的。”

“這一走便是數月。”他語聲沉沉的。

薄若幽斂眸一瞬,又抬眸望著他,眼底溫溫柔柔一片明湖,“我在京城等侯爺歸來。”

霍危樓瞳底暗光明滅,臂彎一收將她攬入了懷中,她很快軟下身子來,雖然霍危樓說月餘之後才走,可這瞬間,她竟覺鼻尖有些發酸,她咬牙待那酸楚過去,又輕聲道:“其實無論我說什麼,侯爺都會去。”

霍危樓在她肩背上輕撫,隔著輕薄的綢衣,似能觸到她單薄的肌骨,他幾乎是默認了她的話,可心底湧動著難耐的不舍,這本理所應答的差事,第一次讓他生出些疲憊厭煩。

馬車在長公主府前停下時,薄若幽方才從他懷中退開,她人有些懨懨的,本來的忐忑都消弭殆儘,此刻她心底裝著更沉鬱之事,見長公主的緊張反倒不算什麼。

福公公正在門前候著,見他們到了,麵上喜色一盛,“侯爺,長公主這幾日很好,下人說看到當年的舊物也不會反複了,今日您與幽幽一道過去吧。”

霍危樓握住薄若幽的手,帶她進了公主府的大門。

長公主府就在皇城之外,比武昭侯府煊赫更甚,隻是薄若幽進了府中,同樣察覺出幾分莫名的冷清,府內常年隻有長公主一位主子,且常年病著,府上又從來閉門謝客,的確難似勳貴人家那般繁華著錦的熱鬨。

府邸極大,一路行來,許多庭閣都關著,透著蕭瑟淒清,隻有主院至水閣的方向燈火通明,還未走近,已有兩個嬤嬤迎了上來,霍危樓見二人神色溫和,想來是府中極有地位的老人,二人行了禮,一邊說長公主在水閣作畫,一邊暗自打量薄若幽。

薄若幽忍不住又生出些緊張,她指節動了動,霍危樓便將她手握的更緊,那兩位老嬤嬤很快垂下目光,露出恭敬的神色,一路走過一片荷葉亭亭的池塘,便至長公主在的水閣,隔得老遠,薄若幽便看到了一位錦衣華服,卻格外消瘦的中年婦人。

長公主趙淩霄在水閣窗前作畫,她年過不惑,眉眼沉靜,神態專注,因太過消瘦,背脊有些佝僂,寬大的袖口挽起,握筆的手腕細白,給人一種枯槁脆弱之感。

越是走近,薄若幽越能看出她麵上的蒼白,病了多年的人,氣息都要弱一些,隻是抬眼看過來之時,果然沒有她想象中高高在上的貴胄鋒芒。

她一雙眸子溫軟如溪泉,又帶著些許不問世事的淡然從容,仿佛歲月未曾在她眼底留下任何滄桑的痕跡,因這雙眸子,令她因久病而略顯老態的麵容柔美了許多。

看到霍危樓時,她眼底生出一抹薄彩。

“樓兒——”

她握著筆走了出來,筆尖上一點朱砂,明豔奪目,她麵上欣喜非常,“你從北境歸來?”

嬤嬤上前溫和道:“殿下記錯了,世子早就不在北境了,他已封侯了。”

趙淩霄有些懊惱,無奈的歎了口氣,“看我,我又記錯了。”她說完望著薄若幽,略帶好奇的打量她,那目光脈脈似水,瞬間令薄若幽想到了過世的義母。

她對親生母親印象全無,可義母芳澤卻亦是溫柔從容的貌美女子,她一點都不害怕,相反還生出幾分親近來,她泰然的任由長公主打量,無法想象這樣溫柔優雅的人會被長年的瘋病折磨,她太瘦了,麵上隻剩一層削薄的皮肉更可見骨相精致秀美,可以想見若不曾得病,哪怕不惑之齡她亦是芳華絕代的人物。

薄若幽從霍危樓手中掙開,福身,“拜見公主殿下。”

長公主走上前來,先仔細的看薄若幽,又狐疑的去望霍危樓,而後語氣十分不確定的道:“樓兒,這是你的夫人?母親又記不清了,來母親這裡的人不多,母親覺得她麵善的很……“

她遲疑的說完,有些無助的去看嬤嬤,嬤嬤抿著唇去看霍危樓,霍危樓溫聲道:“母親,這是若幽,確是您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