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樓卻搖頭,“讓你自己去,我怎放心?”
自知道她的病,霍危樓始終相陪在側,薄若幽心中感念非常,“侯爺近日為我頗多憂思,可說到底我還未與侯爺成婚,我的
病,將來也不知能不能好,倘若我……”
霍危樓劍眉高高的挑了起來,神色不怒自威,令薄若幽話頭止了住,“此言為何意?莫非你想反悔不成?”
薄若幽十分坦然,“該反悔的是侯爺。”
“可笑。”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我霍危樓此生,不知‘悔’字何寫,你我雖未成婚,卻已定親,且我已許諾與你,便絕不會
背信棄義辜負你。”
他字字錚然,薄若幽麵紅眼潤,頗受震動,霍危樓眸色一柔,又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待同袍,尚且肝膽相照,又何況待
你?你若將我放在眼裡,便止住這些雜念,否則便是不信我。”
“我不僅將侯爺放在眼裡。”薄若幽眼底綻出兩分笑意,“我還將侯爺放在心裡。”
她反握住他的手,又忍不住探身在他下頜上蜻蜓點水般的挨了一下,刹那間,霍危樓的呼吸都重了三分。
時辰已晚,薄若幽陪霍危樓用了晚上方才回府,又將去薄宅之事告訴程蘊之,聽霍危樓相陪,程蘊之默然片刻未說什麼,
薄若幽轉而問起了初至青州的情形。
程蘊之道:“你幼時在薄府裡的情形我隻知道三分,卻未見詳儘,到了青州,你病況明顯好轉許多,清醒的時候亦多,你好
的時候是十分乖巧懂事的,也願意照我的意思用藥,待身體元氣補足了,就更少病發,我們身邊並無京城人士,也少提京城諸
事,一來二去,你便似徹底好了一般,可這些年來我心底始終存著隱憂,如今看來,我擔心的是對的。”
薄若幽先安撫程蘊之,又問起失心瘋的病來,再將薄景禮夫妻所言道來,程蘊之也聽得奇怪,“當年為了給你治病,我在青
州還走訪了許多大夫,他們皆言此病毫無章法,除了給病者補元安神舒活脈絡之外,並無彆的對症下藥的法子,能不能治好皆
看運氣。”
薄若幽沉思片刻,“如今雖看不明顯,可聽二叔二嬸所言,當年的我,似乎變作了弟弟,若非不信鬼神,我都要覺得我被弟
弟的魂魄附身了。”
說至此處,她忽而心尖一顫,起初她以為是自己害怕要躲,可倘若要躲的人是弟弟呢?而這一切,到底是她幻想出的,還
是當真發生過?
她心跳忽而快了些,見夜色已深,便回房中安歇,然而沐浴之後,她心底卻頗為煩亂,鬼使神差的,她找來白宣,開始疊
起了紙船。
這紙船還是當初在京城之時她會的小把戲,因合了薄蘭舟名諱中的“舟”字,常用此物來哄薄蘭舟高興,前次在黑水村時,
她為張瑜疊過,過了這般久再疊,心境已大不相同。
連著疊好三隻紙船薄若幽才去歇下,本怕再做那噩夢,可此夜卻得好眠,第二日醒來,三隻小舟在桌案上孤零零的擺著,
令她有些傷懷。
因霍危樓說過要來接,薄若幽一早便相候著,可霍危樓卻比她預料之中來得晚,與程蘊之打了招呼,二人上了往薄府去的
馬車。
馬車上,霍危樓告知她來晚的緣故,“直使司查了多壽的舊事,他在建和二十八年離宮,而在建和二十四年,他的確受過一
次傷,因此養了一個月,此事記得的人很多。”
“此外王青甫的近身舊仆說,在建和二十八年,多壽他們離宮的那幾日,王青甫曾說後院的荷花池圍欄太低,容易掉下去人
,令他們找來匠人加固過,且從那年起,荷花池裡不允采蓮挖藕,每年荷花敗了皆爛在池中。”
薄若幽眼底微亮,“如此便可確定死者為多壽了?”
霍危樓應是,“**不離十。”頓了頓,他又道:“能從宮中盜寶,並非多壽一人可為,禁軍之中多半也有幫手,多壽死了,
禁軍內的同夥多半也不會活著,而能主導這一切的人,不可能隻是一個王青甫,幾乎可以確定,在王青甫身後,還有一個比他
更有權力也更城府萬鈞的人至今仍躲藏著——”
他尤其低寒的語氣令薄若幽眉眼沉肅起來,“此番相國寺的動靜不小,倘若此人如今在京中,隻怕早已察覺。”
霍危樓語聲深長道:“這是壞事,也是好事。”
薄若幽明白霍危樓的意思,隻是她實在捉摸不透那背後之人的目的,李紳這等信徒已算瘋狂,難道世上還有比李紳更為瘋
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