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旭有點不舍,“那好吧……”
回頭跟葉嬰說“再見”。
葉嬰朝他擺了擺手。
身後的林遠時一把把他的頭擰過去:“彆看了,趕緊走。”
吵吵嚷嚷的出了教室,葉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做了一中午的板報,她也確實有點累了,趴在桌子上睡了會兒。
*****
邵軍對於她們倆做的黑板報非常滿意,給板報拍了照片之後交了上去參加比賽。
次日中午,葉嬰吃完午飯沒有和陸雲亭一起回寢室,買了一杯咖啡之後回到教室。
昨天下午實在太累,學習效率很低,自習課的任務沒有完成,葉嬰想用今天午休的時間把昨天的卷子做完。
到了教室門口,葉嬰腳步一滯。
——林遠時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偌大的教室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拉窗簾,陽光靜靜落在他的身上,映得他的頭發泛著淡淡的金色。
葉嬰悄聲走進教室,關上門。
回到自己座位上,拿出練習冊看了一會兒。
半天過去了,一道題也沒看完。
葉嬰轉著筆,猶猶豫豫的回過頭。
林遠時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在眼下有一小片陰影。
眉峰銳利,輪廓精致。
林遠時是那種非常英挺的長相,雖然皮膚白皙,但是絲毫不顯陰柔。
沉沉睡著,這個年紀的少年身上特有的銳氣沉下來不少,顯得安靜又溫柔。
葉嬰不禁看直了眼睛。
這樣為禍人間的長相,不受歡迎就怪了。
正想著,林遠時忽然睜開眼睛。
葉嬰嚇了一跳,身子下意識往後。
林遠時剛才是真的睡著了,反應慢吞吞的,“乾嘛?”
聲音又低又啞。
有點……性感。
之前他們兩個是同桌,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現在倆人的關係變得有些微妙,林遠時逃課的頻率變高了。
葉嬰竟有一種和他許久未見的錯覺。
林遠時伸了個懶腰坐起身。
“還生氣呢麼?”葉嬰輕聲問道。
林遠時不答話,葉嬰似乎輕輕歎了口氣,“換座位我沒有很開心。”
林遠時抱著手臂坐著,懶洋洋的看著葉嬰。
“我也不太習慣的。”葉嬰溫和的解釋道:“但是也沒有辦法啊,隻能等下一次考試了。”
“你怎麼不習慣的?”他坐姿輕鬆,可是聲音有點緊,語氣還有些生硬。
葉嬰微微彎了嘴角。
他肯回答,她心裡酸痛的感覺終於減輕了一些。
“就是——剛想跟他說話,發現他不是你,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啊,也沒有人問我借筆了,而且他也沒有草莓糖,剛換座的那個上午有點低血糖,也隻能自己挺過來……”
林遠時動了動。
手伸到桌洞裡摸了摸,拿出一袋糖來扔給她。
葉嬰笑了笑,拿出一顆糖來,“你還有啊。”
林遠時沒好氣的“嗯”了一聲。
彆彆扭扭的。
葉嬰眼珠轉了轉,站起身,忽然伸出手,把那顆糖塞進林遠時的嘴裡。
林遠時整個人一僵。
好、好甜……
他抬起頭來,葉嬰笑容溫柔,“好吃嗎?”
尾音上揚,眼睛眯成月牙兒。
像一隻得逞的小狐狸。
也不知道腦子裡是哪根筋搭錯了,可能是想報複她一下。
林遠時忽然伸出手,摘掉葉嬰的眼鏡。
說不上是為什麼。
就是覺得這個呆呼呼的眼鏡和她的氣質太不搭了。
摘了眼鏡的葉嬰美麗得像一隻妖精。
——這才是真的她。
“你乾嘛?”葉嬰眉頭一皺。
林遠時嘟囔著把她的眼鏡收起來,“你要給什麼盛什麼雪什麼川的補習嗎?”
葉嬰:“不是給他補習,是給他外甥女。”
林遠時:“你要去嗎?”
葉嬰:“我還沒想好呢……”
林遠時往桌子上一趴,冷笑一聲,“眼鏡彆想要了。”
葉嬰:“你……”
林遠時還真就趴著不動了,他耍無賴,葉嬰也沒有什麼辦法。
葉嬰雙手托起下巴:“你遊戲打得很好吧?”
林遠時:“還行吧。”
葉嬰:“嗯……比錢家旭還厲害麼?”
林遠時把桌子上的書一摔:“那個菜逼也能拿出來說?”
葉嬰目光一頓,林遠時摸了摸鼻子:“我是說,他非常辣雞。”
“不光是遊戲,還有打球。”
“哦,還有學習,都非常辣雞……一點也不陽光。”
葉嬰抿起嘴角:“哦……這樣。”
林遠時皺眉:“你笑什麼?提到他你這麼開心啊?”
葉嬰:“他是不是樣樣都不如你啊?”
她的眼睛很亮很亮,裡麵滿滿都是崇拜。
林遠時的喉結上下動了動。
這個眼神讓他的整顆心都柔軟了下來。
被久違的溫暖包裹著,舒服極了。
林遠時喉嚨一緊:“以後不準誇彆人。”
“嗯,好。”
“不準不理我。”
“嗯。”
“彆在我不在的時候……離開。”
“好。”
葉嬰:“還有嗎?”
林遠時看著她的眼睛,他想他快要控製不住了。
如果她再用這種眼神看他一會兒。
他一定會親上去。
葉嬰:“你中午吃飯了嗎?”
林遠時回過神,側過頭去:“吃不下。”
葉嬰的心絲絲發疼,聲音無比輕柔:“我這裡還有一個小麵包,你要不要?”
林遠時頓了一下:“一會兒我就走了。”
葉嬰:“嗯?去哪?”
“打球。”
葉嬰:“……哦。”
林遠時低低一聲,像是自嘲,像是無奈:“課上得實在沒勁……”
一轉頭,她不在。
空空蕩蕩的。
四處透著風。
心臟被那隻手握著,時不時緊一下。
林遠時很難受。
偏偏前麵兩位相處得很好,小嬰一直對著那人笑。
她很開心吧?
想到這,林遠時就更難受了。
他無法再若無其事的在這裡上課。
葉嬰回頭剛想說什麼,林遠時猛地站起身。
“……你要走啦?”葉嬰仰著頭。
林遠時拿了籃球,脫了校服,走到門口,想起什麼來,折返回來把一袋草莓糖扔在葉嬰桌子上。
“以後低血糖了跟我說,給你買。”
葉嬰略略低頭,“好。”
林遠時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是沒有說出口。
他停頓了一下,手沒忍住的在她的頭頂撫了撫,低聲道:“等我。”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整個下午林遠時都不在。
在操場跟他們打了會兒球,林遠時心情好極了,連扣了好幾個球。
薑成鶴又累得不行了,提議道:“要不出去上網吧,時哥,人家的身體真的不行了,繞了人家吧。”
林遠時:“彆他媽惡心我。”
薑成鶴語氣終於正常了:“去不去啊?”
“不去。”
林遠時坐著歇了一會兒,不知想到了什麼,扔下籃球,轉身往教學樓裡麵走。
“哎!時哥你乾嘛去?”
林遠時頭也沒回:“找老邵商量點事兒。”
聲音裡都透著輕快,一掃之前的陰霾。
身後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賀名揚:“時哥怎麼突然這麼開心啊?”
錢家旭:“婦女主任你知道麼?”
薑主任:“我也不知道——你他媽才婦女主任,你全家都婦女主任,老子是八卦主任!”
教師辦公室,邵軍批卷子的筆停頓了一下。
“你說什麼?要把座位換回來?你還有完沒完。”
林遠時一邊組織語言,一邊撓了撓後腦:“嗯。把葉嬰自己換回來就行。”
邵軍把筆一放,麵對著林遠時,翹起二郎腿:“你和我說說,為什麼呀?一而再再而三的來找我,就非得和她坐在一起?”
林遠時:“她能……給我講題,我有一顆想學習的心,停不下來。”
邵軍:“那我怎麼沒看到你有什麼進步呢?”
林遠時:“……還沒來得及呢。”
邵軍斟酌了一下,“這樣啊,你想學習呢,這是好事,但是座位已經換完了,咱們搞一個約定吧。”
林遠時:“什麼約定?”
邵軍:“隻要你期末名次進步到班級前二十,我就同意讓葉嬰跟你坐同桌。”
林遠時垂眸想了一下。
邵軍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笑著說:“怎麼?不敢賭啊?”
林遠時:“加個時限。”
邵軍:“什麼時限?”
林遠時:“如果我能考到前二十,她就一直和我同桌。”
邵軍一口水差點兒沒嗆著。
之前考慮的就是用這個條件吊著林遠時,讓他每次都能進步一點兒。
沒想到這個臭小子也能想到這一步。
嘖嘖。
不愧是商人世家養出來的孩子,腦子好使。
“那可不行。”
林遠時笑起來:“我每次都會進步一點,但是您不能用她來威脅我。”
邵軍:“為什麼?”
因為我是真的害怕。
林遠時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邵軍也是男人,又教了這麼多年的書,他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腦子裡在想什麼。
“行,我同意你的要求。”邵軍停頓了一下。
林遠時知道他沒說完,沒急著插話。
“但是你每一次都要進步,不能退步,隻要你退步一次——”
“我答應你。”
邵軍笑起來,“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