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林遠時沒有說錯, 他出差後的第二天下午,葉嬰找上劉特助。
讓劉特助覺得意外的是, 他以為葉嬰會委婉的提出想要四葉集團自媒體資源的請求,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的那麼直接。
弄得劉特助還稍微愣了一下。
但也隻能按照林總的吩咐,說了幾句漂亮話之後,把資源都給了葉嬰。
葉嬰好像知道他會同意一樣,微微笑了一下離開了。
有了四葉的資源, 再加上林遠時本身帶來的爭議點和話題度。
“才俊”計劃第一期內容在朋友圈瘋狂轉發, 一度風靡。
這條采訪忽然爆紅,同時林遠時那邊收購項目進行得十分順利, 鎮市最大的餐飲連鎖被他收入囊中,林遠時的身家足足翻了兩倍。
吳再忠非常高興,公眾號衰落這件事情讓他頭疼許久, 這次忽然起死回生, 同期流量甚至超過最火的短視頻項目。
早會上, 吳再忠特意讚揚了公眾號項目部主編譚明明,並且叮囑她下一期一定好好做,儘量保住數據。
“還有一件事我要說一下, ”吳再忠繼續說:“我有意把這次公眾號項目作為我們公司的主推項目,所有資源都會往這個方向傾斜,我知道葉組長在公眾號項目上幫了不少忙,為了方便, 現在先暫停葉組長手上其他項目, 專心帶公眾號, ‘才俊’計劃結束之後再接手。”
“目前葉組長手上的其他項目就暫時交由苗副總監負責,好,如果沒有什麼彆的事,就先散會吧。”
說是資源傾斜,重用葉嬰,實則削權,手上所有項目全部交給苗樂宇。
這誰都聽得出來。
吳再忠出去之後,大家都若有似無的瞄著葉嬰的表情。
心裡揣著各式各樣的想法回到工位。
苗樂宇和葉嬰最後一個出去。
“恭喜啊,葉組長,終於有一個爆紅的項目了。以後說教也終於有底氣了。”苗樂宇的聲音還是那麼令人討厭,特意拖長了音節,明明是低沉男嗓,聽上去卻有些陰柔。
葉嬰從電腦上抬起頭,“我會把項目的具體內容跟你做個交接,苗副總監有時間可以到我辦公室來。”
“既然是做交接,為什麼不是葉組長到我的辦公室去呢?”苗樂宇挑著一隻眉毛說。
葉嬰淡淡笑了笑:“你選擇,隻是如果你不來,我不確定這些項目你是否都能接得住。”
“看來葉組長還是在質疑我的工作能力。”
葉嬰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不是質疑你的工作能力,隻是我帶出來的人,可能不那麼好管,還要勞煩苗副總監費心了。”
苗樂宇變了臉色:“你在威脅我?這個決定是領導下的,你葉嬰要是覺得不滿意,完全可以去找吳總,彆把這些情緒發泄到我的身上。”
葉嬰出門的時候經過苗樂宇身邊,稍微停頓了一下:“苗副總監彆急,我可沒有威脅你什麼,隻是好意提醒。”
說完淡笑一下,出了門。
譚明明早已在辦公室等待,剛要說什麼,葉嬰抬起手打斷了她。
“先彆說話,我想靜一下。”
譚明明蹙著眉,麵上寫滿擔憂與自責。
公眾號的事情原本不是葉嬰負責,是她太重視這個項目才找了葉嬰幫忙,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會讓吳總下了那樣的人事調動。
說起事情的源頭,都是她。
連累了自己組長,譚明明心裡的愧疚都快要溢出來了。
譚明明踟躕著:“組長……”
“沒事,我就是想休息一下,有事下午過來找我。”
譚明明:“好吧。”
其實葉嬰並不是因為被吳再忠削權而難過,她是身體上有些不舒服。
早上醒來就覺得昏昏沉沉,坐起來的時候猛地暈了一下,差一點就從床上栽下去。
原本是想請假的,可是吳再忠在群裡說早會會有重要的事情宣布,葉嬰一咬牙,決定還是去上班,如果還是堅持不住,就把早會堅持完再說。
開會的時候葉嬰就覺得渾身乏力,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也沒什麼心思聽吳再忠宣布的事情,會後苗樂宇挑釁,葉嬰隨意回應了幾句才從會議室出來。
這會兒葉嬰難受得眼眶算賬,把辦公室裡的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還是覺得渾身發冷。
葉嬰知道,自己這是生病了。
剛好手上沒那麼多項目了,她也能清閒一陣,乾脆讓小施遞上假條,在群裡發了信息,“有事明天找我,需要簽字的文件放我桌子上。”
過了會兒,又加了一條:“苗樂宇讓你們乾什麼就乾什麼,彆跟他對著乾,放心,有我呢。”
發完,葉嬰也沒關注回複,也沒有開車,直接打了個車回家。
到家之後,葉嬰捂著大被在沙發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醒來的時候忽然有些遲鈍的想起。
這些天為了公眾號的事情熬了幾個大夜。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染上的毛病,隻要心裡覺得有事情沒有做完,她就睡不著,不管如何暗示都睡不著。
後來找了醫生,開了藥,倒是能睡個好覺了,但是這些年似乎也產生了抗藥性,用藥劑量越來越大,效果卻不如之前那麼明顯了。
每次連續熬夜幾天就會發燒,葉嬰仗著自己身體底子好,發著燒也不肯去醫院,自己在家多喝水,睡一覺基本也就好了。
但是今天這場感冒倒是有些不尋常。
醒來之後夜幕降臨,偌大的客廳靜得能聽到銀針落地的聲音,落地窗外華燈初上,映得一室落寞孤寂。
葉嬰心裡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現在,自己在這個客廳死去,也許都不會有人知曉。
想完葉嬰自己都笑了。
這是什麼想法,傻不傻。
順手開了燈,裹著大被準備去給自己倒杯水,坐在吧台邊悠悠閒閒的喝下去。
現在也不那麼冷了,隻是葉嬰身上出了汗,直接從被子裡鑽出來怕再一次感冒。
葉嬰倚在吧台凳,一口一口緩慢的喝著水,眼睛盯著光潔瓷磚上的一個小紋路發呆。
安安靜靜的,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直到。
吧台對麵的大門外傳來電梯的聲音,緊接著是皮鞋聲,然後就是開門的聲音。
葉嬰拎起自己旁邊的一袋垃圾,從被子裡鑽出來,開門把垃圾放到外麵的垃圾桶。
男人依舊一身西裝,麵上難掩疲倦神色。
聽到聲音回過頭。
“咦?林總,好巧。”葉嬰出口的聲音是令她自己也是一愣的低沉沙啞。
她穿著軟綿綿的睡衣,那張小臉又瘦又尖,額角還掛著汗珠,嘴唇蒼白得嚇人,唯獨兩丸漆黑眼瞳泛著些許光亮。
林遠時微不可及的蹙了眉。
“吃藥了沒有?”
葉嬰直起腰身,靠著門框虛虛的笑了笑,“吃了。”
林遠時的下頜線繃緊了,“騙人……”
說罷轉身摁下電梯下樓,葉嬰笑嘻嘻的回到房間。
沒一會兒,門鈴響了。
林遠時拎著白色的塑料袋扔給葉嬰。
“退燒藥,感冒藥,消炎藥,我都買了。”
葉嬰低頭查看了一下,因為這個動作似乎又暈眩了一下,身子輕微晃了晃。
林遠時的大掌扶住她的腰身,葉嬰的眼珠緩緩動了動。
“謝謝啊……”
林遠時的眉頭皺得更深。
手心觸到她的皮膚,竟是灼人的滾燙。
林遠時凸起的喉結隱忍的上下動了動,忽然俯身,一手挽著她的纖腰,一手扣住她的腿窩。
天旋地轉了一下,葉嬰腳下一空,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啊——”
人生了病,反應都跟著有些遲鈍,她似乎沒料到他會抱她,輕呼一聲。
林遠時抱著她往裡走,習慣性的掂了掂。
太輕了。
葉嬰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林總很熱心啊,看來之前的采訪寫的還是不夠準確。”
林遠時沒理他。
葉嬰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他線條倨傲的下巴。
葉嬰臉上的笑意更深,眼睛都彎成了兩道月牙兒。
“我們不是朋友麼?林總對每個朋友都這麼好麼?”
林遠時放她下來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把她往上抱了抱,直起身子大步往臥室走去。
“我對每個朋友都這麼好,而且,”男人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緊繃,“還有更好的,要試試麼?”
葉嬰原本隻是想壞心的戳他一下,就像以前年少時代那樣。
以為林遠時會被她逗得紅了臉,誰知他會是這個反應。
聽完最後那一句,葉嬰忽然有那麼些許害怕。
男人穿著筆挺西裝,眉目深邃英挺,沒有任何表情。
那雙狹長黑眸像是深淵,看不見光亮,也看不到儘頭。
葉嬰收緊雙臂,摟進了他的脖頸:“你、你要乾什麼?”
林遠時一腳踢開臥室門,快步進去,毫不留情的把她扔到床上,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便欺身上去。
居高臨下。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她飛著紅暈的臉頰上流連。
這個姿勢,他占儘了便宜。
忽然一個堅硬的小飾品從他寬鬆的領口滑落,掉落在她的胸口。
那是一個用黑色細繩拴著的一枚銀色素圈戒指。
“你問我,這七年有沒有為彆的女人動過心。”
“你問我,是否還是單身。”
“你問我,是不是對每個朋友都這樣。”
葉嬰,我現在就回答你。
“那天晚上嘗過你的滋味之後,你讓我還怎麼動心,遇見你之後,你讓我還怎麼接受彆人?嗯?”
男人眼睛都有些紅了。
饒是這般的理智與克製,也經不住這七年的思念泛濫成災。
身下壓著他日思夜想了七年的姑娘,身體裡熟悉的欲望翻滾起滔天巨浪。
熱力在他的身體裡四處竄動,像是有千軍萬馬在他的身體裡奔騰。
“林遠時……”
她被他壓得幾乎喘不過起來,輕輕喚了他一聲,聲音細弱蚊蠅。
帶著一點兒氣聲,帶著一點兒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