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時說過,從此之後任何麻煩都由他來解決。
比如霍文初。
他甚至沒有告訴她,他是怎麼跟她說的。
不止如此,飯後霍文初叫了葉嬰到書房,把林家傳來的一套水頭極好的翡翠給了葉嬰。
“你彆不要,之前的事情是我考慮欠妥,那時林氏不光是更改掌權人那麼簡單,周圍幾家大企業虎視眈眈,都想趁亂摸一口,合作批不下來,資金無法流動,我能想到的,也就那一個笨辦法。”霍文初說:“你知道我是如何嫁到林家的,商業聯姻是最簡單的手段,是我偷了個懶,想直接這樣解決就罷了,我沒想到……”
霍文初忽然紅了眼眶:“小嬰,你不知道,把你送走之後,遠時自殺了兩次。”
葉嬰:“什麼?”
霍文初說:“這件事情就連老爺子都不知道,兩次都是我發現的,那時候他得了非常嚴重的抑鬱症,我背地裡找了很多專家幫他調養,後來他終於好了一點,遠走他鄉,不想再留在晉城,我是真的……我這個做母親的,看到我的兒子那個樣子的時候,我的心疼的快要不能呼吸了,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做錯了。”
“我想接你回來,但是——”
但是你不知道林澤宴掌權之後有多狠毒,他齊刷刷斷掉了霍文初所有勢力。
不光是在林氏的權利,就連在林園裡的眼線都被他全部拔除。
當年霍文初使得得心應手的那些人全都走了,當時送葉嬰走,她怕林遠時查出端倪,所有事情都是張秘書接手。
現在張秘書根本無從尋找,霍文初想聯係葉嬰都聯係不到。
這些話,霍文初沒有說出口。
實在太難說出口。
葉嬰這樣剔透,她懂了霍文初沒有說出口的話。
“我知道,霍阿姨一個人撐了林氏這麼多年,無非是為了遠時,大哥他——”
“不!”霍文初忽然打斷葉嬰:“跟你大哥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霍文初和林澤宴有世仇,當年是霍文初害死了陳佳玉,現在林澤宴反過來搶走了霍文初的全部。
提到他,霍文初不應該是恨得牙癢癢麼?
怎麼會出現這樣一種反應?
葉嬰雖然和林澤宴認識,但是並不熟悉,霍文初好歹在林氏掌政多年,什麼場麵沒經曆過。
怎麼到了林澤宴這裡,半點話都不敢置喙了?
可是霍文初很快恢複過來:“現在一切都好了,我隻想安安穩穩的度過下半生,不瞞你說,阿姨現在的願望很簡單,就是遠時好就行。”
“小嬰,那個孩子是動了真心了,我是他的母親,我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
晚了一些。
如果霍文初當年不那樣堅持要送走小嬰,也不會有現在的林遠時。
也不會有白手起家的商業神話。
終究,誰也不是聖人。
誰也預料不到將來。
-
婚禮定在一個月以後。
葉嬰回到晉城才知道,老爺子早已經把婚禮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葉朗也從江市趕過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說不高興吧,不至於。
姐姐有整個林氏寵著,整個四葉集團護著,老爺子疼她,林遠時愛她入骨。
他不可能不高興。
可是說高興呢,也不是。
還是覺得林遠時撿了寶。
人模狗樣的,怎麼看都配不上自家姐姐。
煩死了。
葉嬰卻一身輕鬆。
婚禮的一應物件都不需要她插手,偶爾吩咐兩句就是。
林遠時最近也很忙,葉嬰懷孕之後口味愈發刁鑽,林遠時特意雇了南方的大廚,每天換著樣兒的給她做好吃的。
偶爾林遠時還會學著露兩手。
葉嬰一邊吃著草莓糖一邊翻看禮單,看到伴郎名單裡的一個名字。
“唐疏予???”葉嬰踢了林遠時一腳:“你們倆烏眼雞似的鬥了這麼多年,他能來給你當伴郎?”
林遠時笑了笑:“為了讓我同意,把一個上億的項目拱手奉上。”
錢還是小事,贏了唐疏予一局,林遠時神清氣爽。
葉嬰笑起來:“因為我的伴娘就小亭一個,他實在害怕其他哪個伴郎把小白兔叼走吧?”
“是這樣,但不僅僅是這樣。”
到了婚禮那天,葉嬰就明白林遠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婚禮上有一個新娘拋捧花的環節,唐疏予平時那麼紳士有禮的一個人,忽然在人群中間跳起來,仗著身高優勢一把奪過捧花,跑到陸雲亭麵前,單膝跪地。
登時下麵的人們一陣起哄。
就連林老爺子都拍手叫好。
陸雲亭完全不知道唐疏予的這個動作,嚇得直往葉嬰那邊躲,葉嬰穿著一襲白紗,美得不像凡間女子,她輕笑著,看似護著陸雲亭,實則在把她往唐疏予那邊推。
陸雲亭迷迷糊糊的,下麵人的笑聲弄得她臉蛋兒通紅。
台上的伴郎都是他們的同學,笑得就差拍地板了。
稀裡糊塗就被推到唐疏予的懷裡。
男人知道她害怕,微微護著她不給眾人看。
低沉的聲音響在她的頭頂。
“亭亭嫁給我,好不好?”
“疏予哥哥疼你一輩子。”
一輩子是多久呢?
從他們出生,到現在。
早已經比一般的情侶相處時間長,甚至比很多新婚夫婦在一起的時間都長。
這麼多年了,她的疏予哥哥,一直都是她的依靠。
陸雲亭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也不算獨立,愛哭,膽小。
幸好有唐疏予在。
為她抵擋一切災難,為她斬斷所有荊棘。
用他的方式保護著她。
淚眼婆娑中,陸雲亭看到。
賀名揚他們幾個笑得開懷,葉嬰幸福的靠在林遠時懷中。
這樣,就夠了。
唐疏予看了林遠時一眼。
難得的,兩個人沒有視線相碰就匆匆錯開。
終於圓滿。
葉嬰懷著孕,婚禮程序並不複雜。
可是林氏的婚禮,還是足足在財經晚報上占了整整三天的版麵。
婚禮之後葉嬰跟林遠時回了一趟學校。
很巧的是,剛進校門就碰上了當年的化學老師。
教他們的那年,老師剛剛研究生畢業不久,現在也是一個帶過幾屆畢業班的班主任了。
老師一眼認出了他們。
笑著指著林遠時:“你小子,我早就看出來你對葉嬰有意思。”
林遠時攬著葉嬰:“是嗎?我自己都沒看出來。”
老師:“沒看出來什麼,也不知道誰啊,當年把下巴擱人家女同學桌子上,一看就看一節課。”
林遠時難得有點害羞,略略低下頭。
“老師彆瞎說……”
操場上,不少學生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跑跳運動。
籃球場,一個高高帥帥的男孩子跳起來,扣了個籃。
往對場跑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旁邊等著的姑娘身上。
滿眼的“求誇獎”。
“看什麼呢……”
忽然一隻手蓋住自己的眼睛,葉嬰什麼也看不到了。
林遠時不爽的說:“彆瞎看其他男孩。”
葉嬰彎起唇角,手掌心下意識的放在自己的小腹。
“我想說——”
“他沒有你帥。”
“是嗎?”某人的尾巴立馬翹了起來:“我也這麼覺得。”
他的手掌移開。
恰有一行白鳥從藍天上飛過,白雲扯成飛絮,留下淡淡的痕跡。
陽光溫暖的照耀在她的身上。
葉嬰懶懶的想睡。
“走吧。”葉嬰忽然說。
“嗯,這麼快?”
“小朗說今天帶西梅給我吃。”
“……我給你買了那麼多。”
“他特意從美國帶回來的。”
“…………明明我買的更好吃。”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