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看他的眼神都是那樣的相似。
憐憫,同情,歎惋。他問得多了,還能看到微不可查的厭煩情緒。
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瘋子。
易母最後接觸的人是梁老先生,但梁家一夜之間搬家到國外,再尋不到蹤影。
“盛淩,盛淩,”
易無瀾嗓音溫軟帶涼意:“我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很像她,固執的愛你,有沒有給你帶來負擔?”
盛淩手猛地抓緊,開口想要說話,卻被易無瀾的手指抵住。
易無瀾拿開捂著盛淩眼睛的那隻手,盛淩仰著頭終於能看到易無瀾。
兩人保持著這姿勢對望。
躲在窩裡的小貓細細叫出聲來,易無瀾照顧這隻小貓咪還算細心,每天喂食鏟屎還給他梳毛。
這貓兒性格可能隨了主人,有點傲,不輕易黏人。
連討好的喵喵叫聲都很少。
現在叫起來,不知是不是察覺氣氛不對,緊張地喵喵叫起來。
易無瀾彎了彎眼:“我很愛你,曾經很愛你,這耗費了我一些時間和熱情。”
隻不過這時間有點長,十年,熱情也有點多,幾乎讓靈魂燃燒。
盛淩看著易無瀾帶著涼薄笑意的眼,聽著這句話。
想自己完了,他真的完了。
盛淩能感覺自己在沉淪,不能自抑的沉淪,他幾乎能清晰的感受到。
盛淩嗓音嘶啞:“不一樣。”
易無瀾的愛從來沒有給盛淩帶來負擔,他給的都是盛淩需要的,於是盛淩理所應當地享受著這一切。
盛淩有些急迫“不一樣,無瀾,這不一樣。”
盛淩幾乎能預感易無瀾接下來會說什麼話,他有預感,所以他心臟緊縮,捏著易無瀾的手腕,死死捏著,好像這樣就能製止易無瀾接下來說出口的話。
但肯定是製止不了的。
易無瀾輕柔低語:“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黑曜石樣的眼裡閃著清透的光,笑意也是生動的,像是根本沒有說出那句宣判一樣的話。
盛淩沉默回望,眸中全是深藏的痛苦。
原來這樣疼,易無瀾是不是曾經也體會過。
他放鬆捏易無瀾手腕的力道,任由寒風在心口肆掠。
盛淩終於沉聲:“無瀾,你可以當我們結束了。”
“換我來追求你。”
“無瀾,換我來追求你,我可以,”
這句我可以還沒說完,房門驟然被打開。
盛淩的話說到一半被打斷,他不敢用力,隻是輕捏著易無瀾的手腕,下意識先回頭,冷戾看了眼門口,厲聲:“滾!”
當初租這間房子的時候,易無瀾換了門鎖,給了梁翡一把鑰匙。
方便梁翡進出搬家具裝飾房間。
後來梁翡沒有還鑰匙,易無瀾也就沒有提這件事。
房門鎖扣被打開,梁翡一身風雪的進門,懷裡還抱著一束順路買來的花。
他不比向九明浮於表麵的輕浮藝術,整束花是他親手插的,滿天星和玫瑰,還有幾朵山茶。
開門時候他想可能看到易無瀾在逗貓。
這是令他隻要想想就能愉悅的畫麵。
他還能給易無瀾和貓各倒寫牛奶,易無瀾的牛奶要加熱放少量的糖,易無瀾不愛苦,吃甜也是清淡口味。
梁翡出國這幾天一再慶幸自己終於熬出來掌控了命運,然後來找了易無瀾。
這讓他覺得自己是有個地方可以回的。
國外再大的莊園也是冷冰冰的地方而已,沒了人在,花朵都會失去意義。
就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麵。
沙發上鋪滿了紗絹質的花朵,盛淩半裸著靠在沙發上,而易無瀾半倚在盛淩身邊。
盛淩的手還緊握著易無瀾的手腕。
雪白的腕細細一截被掌控在盛淩的掌中。
梁翡的氣血騰一下全衝到了腦門。
偏偏盛淩不識好歹,看過的眼神充滿被打擾的憤怒,開口就是“滾!”
梁翡冷笑一聲,連鞋都來不及換,大踏步走進來,陰沉著臉:“該滾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