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40(1 / 2)

第40章

李博艱難地撐過了剩下的一個多小時,覺得自己神經有點衰弱,他十分疲倦地從床上爬起來,繼續進行第二天的扮演。

在兩天內反反複複重複這些內容,對人的負麵情緒是一種放大,而當李博扮演施暴者有些上頭的時候,陡然進入到這樣的落差,隻覺得氣得要爆炸了。

王海沉浸於其中,卻沒有察覺,他模仿著他的李哥平日裡對池夏說話的風格,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李博平時隻是標榜自己說話有些難聽,卻沒想到這些話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有這麼難聽刺耳,隻覺得自己的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他甚至想開口大罵那個領頭嘲諷他的,雖然你什麼都沒做,但是這一切不都是你開的頭嗎?

他不知道這些事很惡心很過分嗎?大概是知道一點的,但又不是自己承受,當然無所謂,而且施加在彆人身上,讓成績比他好的池夏陷入這樣一種處境,還會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快樂。

但隻有刀真正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到底有多疼,言語的暴力竟然也可以傷人到這種地步。

而當宿管阿姨進來問情況沒有人替他說一句話的時候,他甚至很想搖一搖那些人,問他們,你們就這麼沒有正義感嗎?就全是惡意,沒人說一句公道話?

李博的體驗結束了,但他卻覺得惡心反胃到了極點,甚至覺得自己幾個室友也麵目可憎。

接下來,許立體驗到了被舍友傷害孤立,但明明就有人看見了,卻沒有人站出來說出真相的痛苦。原來校園暴力沒有旁觀者,隻有加害者,看著室友們欺淩他人,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也是一種傷害。

當王海被宿舍裡他人的跟班欺負的時候,王海隻覺得對方是非不分,腦子有問題被人洗腦了,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可是對方竟然理直氣壯,說這是私人恩怨?!這明明就是校園欺淩!可是他寡不敵眾,隻能忍受著一群價值觀扭曲的人欺負。

當王海被欺負到心態爆炸的時候,他恍然想起,自己不就是聽了李博的煽動這麼整池夏的嗎?可是現在想想池夏有什麼錯?他聽了李博的一麵之詞和在宿舍那樣的大氛圍下,就去欺負他?自己到底做了些什麼殘忍的事?

而程陽熱愛惡作劇,最後輪到他的時候他還有些興奮,但當他一進宿舍,那種寂靜孤立的氛圍就讓他的興奮情緒就戛然而止了。

蟑螂、濕被褥、被人踩在腳下的衣服、被人弄臟撕壞的書,以及在他洗頭的時候把他的頭按進盆裡,或者悄悄在他的盆內倒進一瓶墨水,再或者在他上廁所的時候從上麵潑進一盆冷水……樁樁件件,每一樣都是那麼的過分。

程陽現在一點都不覺得有趣好笑了,他忍受不了,他嘗試反抗,但反抗得了一次卻反抗不了無數次,惡意無處不在,敵人無處不,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的又是什麼惡作劇。

“啊啊啊!!!”最後他徹底失控,憤怒地大叫著想要打人,最終被工作人員製止下來,

心理老師趕緊上去安撫他的情緒。

四天的體驗拍攝結束了,節目組一時有些寂靜,局麵越到後期越嚴重他們是料到了的,但生長在其中的惡意如此強烈,卻讓大家心底有些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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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驗結束之後,節目組再分彆錄製了大家體驗感想的陳述,這時候大家的情緒都還沒有平息,對其中的暴力都還帶著幾分心有餘悸。

連三位專業演員也多少被影響到了,當肆意欺淩他人的氛圍一經形成,當個人角色隱藏於群體行為之後,惡意就像是海水退潮之後的淺灘,暴露出來。

“群體中的個人會因為自己身邊有著很多的人,因此認為自己掌握了一種不可戰勝的力量。群體不像個人一樣擁有明確的身份和名字,所以做起事情來可以肆無忌憚。一個人失去束縛自己的道德和責任感的時候,就會變得肆無忌憚。”(注1)

李博、王海和許立回想起四天的經曆,都是他們不想麵對的醜陋與痛苦,或多或少都對自己過去的行為有所悔悟,對於當初被他們欺淩的池夏充滿了歉意。

他們雖然不是惡意的全部,卻是惡意的一部分,讓惡意在宿舍裡生根發芽肆意生長。忽然照見鏡子,竟然發現自己是這樣的醜陋。

隻有程陽,似乎是沒救了,結束之後,他竟然對著其他三個揮了揮拳頭,低聲說:“你們給我等著。”似乎已經真情實感地代入了自己的報複心。

心理老師對大家都進行了心理疏導,確保沒有對體驗者的精神狀況造成影響。

路寧走出來,碰見離得遠遠的李博和王海,道:“這些都是演戲,你們彆往心裡去啊。”

王海卻彆開了頭,他現在才知道,自己被李博當槍使了這麼久,而李博竟然是這麼刻薄的人。

而李博也對王海充滿了反感,這個實驗讓人露出了真麵目,他才發現王海對自己竟然也說得出那些過分的話來。

路寧自言自語道:“如果真的做了這種過分的事,是我肯定對受害人充滿歉意吧,一定會向他道歉的,不過這種事正常人也做不出來,不能以常理推斷這種惡心的人的想法……”

李博和王海羞恥地低下了頭,許立在一旁若有所思,決定要去給池夏道歉。

俞舟過來接路寧,對路寧道:“小檸檬,剛剛在後麵看了一下你們的錄製,幾位同學都是體驗派麼?演得好真實的樣子。”

幾個人更加心虛了。

路寧笑了笑,說:“可能幾位同

學很有演戲的天賦呢,俞前輩,我們回去吧。”

幾個室友回去之後內心十分不安,徹夜失眠,過去他們對池夏做過的事一直不停再現在眼前,折磨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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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立和李博、王海商量了一下,想找池夏道歉,但卻不知道池夏住在哪裡,池夏也沒有手機,最後他終於在宿管阿姨那裡問到了池夏的預留緊急聯係方式,即傅城的電話。

他們滿懷忐忑,撥通了

傅城的電話,說明了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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