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大廈頂樓。
俞舟靠在欄杆上,秋風拂動他風衣的衣擺。
路寧隻穿了一件白襯衫,因為急匆匆地上樓,微微喘著粗氣,道:“你還有通告,應該我來找你的,學校請假要方便一點。”
他閉上眼,就是俞舟從樓上墜落的畫麵。
俞舟笑了笑,說:“你學習重要。”
路寧飛快地往前跨了幾步,拉住了俞舟的手。
俞舟有點開心地任由路寧握著,道:“放心吧,現在我怎麼可能還跳下去?”
他曾義無反顧地重複墜落34次。
在過去的劇情設定裡,他是一個懦弱心軟的賤骨頭,追在渣男屁股後麵不放,無論對方怎樣對待自己都“真心不悔”。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隻有一個叫路寧的男孩對他好。這個叫路寧的男孩總是抱著一隻貓,這隻貓都過得比劇情中的“俞舟”好上千百倍。
作為一個已經產生意識的生命,誰又願意活在這樣惡心的劇情裡呢?
可是俞舟無法反抗任何的劇情,他隻能在劇情中的賤受哭鬨著要跳樓卻不敢跳時,多跨出那一小步。
帶著路寧送的花。
也許是虛情假意,但路寧是唯一一個笑著送他花溫暖地擁抱他的人。
這是俞舟唯一的反抗方式。
渣攻和他的狐朋狗友在樓下嘲諷地譏笑俞舟,調侃著這出鬨劇。
路寧抱著貓,仰頭看見俞舟從樓上墜落,他送俞舟的白玫瑰落在俞舟身邊,鮮血緩緩流淌將潔白的花朵染紅。
在屈辱的劇情裡,如果不肯低頭,死亡是唯一的歸宿。
但這時候俞舟還沒有斷氣,他躺在血泊裡,靜靜地看著路寧,微笑道:“要醒過來呀。”
剛開始的路寧並不明白這其中之意,他隻是本性之中的一份善意對俞舟好,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似乎已經悄然地產生了意識。
聯盟的工作人員隻是罵一聲垃圾AI又出故障了,將俞舟回收檢修後,讓劇情重新開始。
畢竟一個主角級彆的AI成本是很高的,不可能隨意替換淘汰。
然而他們得到的,不過是俞舟一次又一次地從樓頂墜落。
俞舟倒是漸漸從其中覺出樂趣來,也許他可以喚醒這個叫路寧的角色。
第34次墜樓,俞舟仍舊在血泊中對路寧微笑,他艱難地說:“我已經如此,希望你可以醒過來,看一看真實的世界吧。”
路寧跪坐在俞舟身邊,輕輕摸了摸俞舟的臉,問:“你覺得很痛苦嗎?”
俞舟答非所問:“在真實中痛苦,好過作為木偶一無所知。”
路寧輕聲問他:“你有沒有什麼願望?”
俞舟眼角滑落了一滴淚:“如果一定要讓我活在劇情裡,我希望我可以做一隻貓。”
路寧拾起了那朵染血的白玫瑰。
俞舟的行為已經不是故障這麼簡單了,他已經感染到其他的AI,工作人員不得不對他做出處理。
他們罵罵咧咧地將俞舟回收了:“看來這東西是徹底壞了,根本修不好,還是收回去銷毀吧。真是浪費我修了這麼多次……”
仿佛沒有意識路寧睫毛顫了顫。
俞舟的角色被新的AI替換,配角路寧繼續露出了天真無邪的微笑,但他再也沒有送給那個角色白玫瑰。
有人壯烈的死,有人苟且的生。
有人絕不會低下頭顱,如果白玫瑰會染上雜質,那必然是鮮血的顏色。
有人會對每個人露出微笑,但心底卻早已染上陰暗的顏色,隻是等待著有一天能夠報仇。
終於有一天,有個襯衫口袋裡彆著一朵紅色紙玫瑰的男人問他:“你願意跟我走嗎?我會給你和俞舟自由。”
這個人的身份是——監察員1028傅雲深。
現在,先生實現了他的諾言。
路寧抱緊了身旁的俞舟,說:“以後我永遠給你順毛。”
俞舟傲嬌地輕哼一聲,道:“我又不是貓,我是你俞前輩。”
路寧揚起嘴角,露出兩個可愛的酒窩,微微踮腳摸摸俞舟的頭,說:“好,給俞前輩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