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艾瑞莉婭早在十二月初的時候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戴上了毛線帽，堅決地把自己裹成一顆棉球。每天早上上班起床的時候，都得提前訂五六個鬨鐘, 才能在正常時間痛苦地從被窩裡鑽出來。
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哈利對此嗤之以鼻, 即是聖誕將近，氣溫接近零下，他也堅決無比地隻穿擋風的長款羊毛外套搭配單件毛衣、單件長褲，凍得臉色鐵青都拒絕再在毛衣長褲裡加上秋衣秋褲。
旺達和皮特羅體質特殊, 姐弟倆就算在寒冬中也穿著短夾克，尤其是旺達, 在這樣冷的天氣裡竟然還穿著短裙，在她剛剛進家門、被艾瑞莉婭看見的時候, 在室外堅決穿羽絨服和秋褲的金發姑娘笑容一僵，差點兒懷疑人生。
和雙胞胎一同前來的麗塔剛剛進屋就憑借嘴甜人可愛明晃晃地獲得了梅的偏愛，現在被梅塞了一大盒草莓巧克力，坐在最靠近壁爐的位置上一邊烤火一邊吃巧克力。
她們三個人是請假從學院出來的，順帶還帶上了學院裡的大家送給艾瑞莉婭的禮物, 大家商量了一番, 決定把所有人的禮物都貼上名字，全部都堆到客廳角落裡的巨大聖誕樹下，等到第二天早上再一塊兒打開。
——壞心眼的艾瑞莉婭特意將兩大箱五三練習冊包裹得嚴嚴實實, 用精致的包裝紙包好, 再打上巨大誇張的蝴蝶結, 當她招呼哈利和皮特羅將這兩個巨大沉重的禮物搬到聖誕樹下, 並寫下旺達和皮特羅的名字時，雙胞胎臉上的期待之情都快溢於言表了。
“我覺得，你們不用給傑森大哥哥留地了，”麗塔見艾瑞莉婭等人整理禮物的時候，特意為傑森留出了一塊空地，忍不住道，“先不說禮物……我覺得他可能完全都不會過來。”
“不，他會來的，”艾瑞莉婭無比肯定，“傑森那家夥表麵上看起來好像很凶惡的樣子，事實上對於像麗塔這樣的小孩子的要求基本都會答應的。”
半年的相處，她早把傑森這紙老虎看穿了。那家夥表麵上倒是裝得冷峻硬漢，實際上看見街邊上撒嬌乞食的流浪貓都會走不動道，心腸軟得一塌糊塗。
果不其然，當房間裡的落地鐘指針指向六點半時，門鈴準時響了起來。
“……”大家相互望了望，一窩蜂地湧到門口，速度最快的快銀首先打開門，幾張興奮的臉一同擠了過來，齊齊笑得露出了牙齒，對著門口表情凶惡的傑森大喊：
“Merry Christmas Eve！”
傑森：…………
他板著臉，一點兒也不高興地後退了半步，掩蓋住有些發紅的耳根，單手把一長串禮物拎給皮特羅，粗聲道：“都堵著門，我乾脆不進去了，禮物拿上，我走了。”
說罷，他強硬地把聖誕禮物塞到皮特羅懷裡，扭頭欲走。
艾瑞莉婭抱著手，阻止了大家過去拉住傑森的行為，老神在在悠哉哉地說：
“哦，那你走吧。”
——特麼才不慣你的臭毛病！
傑森一僵：“………………”
他隻好跟著艾瑞莉婭走進了屋，迎麵就撞上了穿著圍裙、正把餐前甜品端出來張羅擺盤的梅。後者笑眯眯地看著傑森，又是打招呼又是親切與之交談，讓本來就有點兒不擅長與長輩交談的傑森隻好僵硬地站在那裡，不停地點頭搖頭。
艾瑞莉婭和皮特羅站在一邊看著向來囂張、自詡眾人的長兄的傑森乖乖地和梅說話，時不時恭順地點頭應諾，還去幫著梅端烤製好的碎肉餡餅端上餐桌，都快要笑死了。為了防止傑森的耳朵根紅透，惱羞成怒真的走掉，幾個人連忙上前幫忙，將之前由梅和艾瑞莉婭準備好的、現在烤製好的食物都端上餐桌：
熏製的三文魚搭配上牛油果醬料與醃製好的生三文魚搭配芥末檸檬作為前菜；烤得香噴噴、外皮看起來就非常焦脆的整隻火雞、佐之以櫻桃石榴醬、味道層次豐富的煙熏烤火腿作為主菜；澆上香濃肉汁的奶香土豆泥、用黃油煮軟的甜豌豆、烤製的奶油胡蘿卜、黃油烤培根甘藍、抹上了大量奶油的烤製玉米粥、碎肉餡餅等作為配菜……琳琅滿目、色澤擺盤漂亮誘人的美食被擺上餐桌，搭配著金銀雙色的燭台與係著紅綠聖誕色蝴蝶結的小聖誕樹、小聖誕老人擺設，顯得十分熱鬨。
整個客廳都被艾瑞莉婭精心布置過了，牆壁上掛著聖誕色的綢緞旗幟與鬆木、鬆果編製的聖誕花環，壁爐木簷上與桌上、地板上都擺放著閃耀著溫暖光芒的香氛蠟燭，客廳角落裡的巨大聖誕樹上滿是小鈴鐺與薑餅人、拐棍糖，壁爐內火焰熊熊燃燒，讓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旺達和皮特羅忍不住悄悄地、貪婪地呼吸著空氣裡食物的馥鬱香氣，姐弟倆頭靠著頭，嘴角帶著溫柔的笑容，享受著此刻的溫暖與寧靜。
——這是姐弟倆逃離九頭蛇控製後度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也是從小到大兩個小孩度過的最為溫柔、平靜而富裕的聖誕節。
待大家把餐點擺好，梅開始煮添加的肉桂、水果等的熱紅酒的時候，彼得才迎著冷得刺骨的夜風，把蜘蛛俠的衣服藏好之後，才敲門進屋。
他一進門，同樣迎來了大家的熱熱鬨鬨的歡呼與祝福，麗塔還蹬蹬蹬跑過來，把草莓巧克力塞進彼得的嘴裡。
嘴裡是甜甜的巧克力味，心裡是暖融融的甜意與溫柔，彼得把麗塔抱起來，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和哈利、皮特羅聊著普通男孩子的話題。也不知道是爐火烤的還是蠟燭的光芒反襯，他笑的臉有些發紅，眼裡滿是晶晶亮的光芒。
“真好。”
梅一直遠遠站在廚房的門口，含笑望著彼得被幾個同齡的孩子包圍打鬨，一群年輕人神采飛揚，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而站在中心、抱著麗塔小姑娘的彼得顯得極為開心，他一改往日裡靦腆的樣子，和哈利肩並肩討論著些玩遊戲的事情。
“真好呀。”
看著看著，梅不知不覺眼眶泛紅。她側過頭掩飾性地抹了抹眼淚，對正準備端出蛋奶酒的艾瑞莉婭輕聲道：
“一年之前的平安夜，隻有我和彼得兩個人。”
那個時候，她的丈夫去世不久，家境困難，彼得也變得異常孤僻，在平安夜的這天，梅為了多掙一點錢留在醫院幫忙，隻匆匆忙忙地為彼得烤製了一塊聖誕布丁。
在醫院工作的時候，她總是克製不住地去想，彼得究竟是如何孤零零地一個人度過平安夜，並把那個並不好吃的聖誕布丁一口一口吃下去的呢？
他掉眼淚了嗎？他委屈傷心了嗎？他吃布丁的時候，會想念父母和本嗎？
……
“——真是難以置信，一年之後，他有了那麼多朋友。我從未見過他這樣受歡迎、這樣開心的樣子。”
梅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對著艾瑞莉婭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你，莉婭。”
……謝謝你牽著他，讓他不再孤零零的一個人。
“……”
艾瑞莉婭愣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她輕輕地抱了抱梅，再推著梅的後肩膀，把她帶到主座坐下。再仰起頭，對著客廳裡鬨得不像話的那群熊孩子大喊：
“都給我住手！！放下巧克力和薯片，準備就餐了！！”
她說的中氣十足，義正言辭，十足的大姐姐模樣。可惜……大家完全不買賬，幾個人在停頓了一秒，並緩緩擠到洗手台去洗手的時候，玩心起來的哈利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把自己凍得通紅的雙手猛地塞到彼得的後衣領裡，饒是反應敏捷的小蜘蛛也被哈利的神來一舉凍得臉色扭曲，渾身打了個寒顫。
他憤怒地瞪著竊笑的哈利，打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清水把手衝冷，濕著手就打算去彈哈利，卻不小心波及到了傑森，又被冷著臉的傑森用冰水攻擊，就連唯恐天下不亂的皮特羅也忍不住湊起了熱鬨……
於是，這群大男孩接下來又在洗手台前打作了一團。
艾瑞莉婭：…………
媽的智障。
*
同一時間，某處僻靜的高檔餐廳內。
特意換了一套西裝的艾格西無奈地坐在四四方方的餐桌前，他的對麵正坐著背挺得筆直、一絲不苟的哈利.哈特。
艾格西麵前的餐桌上擺放著精致的烤火雞與熏火腿等餐點，酒杯裡是加熱過、放上各種香料的紅酒，看起來就十分誘人。
“抱歉，”哈利對艾格西微微點頭，“本應該今天讓你回英國去和你母親共聚的，沒料到神盾局的效率如此低下，一直忙到了傍晚。”
“沒關係……”艾格西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想起剛剛在神盾局內自己的表現，越發覺得糟糕的他忍不住空腹喝了一口熱紅酒，然後發出一聲喟歎。
“艾格西。”
哈利低低地叫住失落的艾格西。
“我知道，”艾格西鼓起嘴，嘟囔起來，“我知道、我知道，這樣乾並不是紳士的行為。可是……天知道我本來就做不到你那個樣子，哈利。”
“沒有音樂會，沒有啞劇，沒有噴泉和女王致辭。”哈利似乎完全不打算與艾格西貼心交談，他兀自向艾格西道歉，“我很抱歉，沒有給你帶來一個完美的平安夜。”
“沒關係，反正我本來就沒有經曆過那樣完美的平安夜。”艾格西擺了擺手，勉強勾起笑容，“能夠有這些，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哈利。”
他食不知味地吃著大餐，謹記著哈利教給自己的餐桌禮儀，慢吞吞地咽下火腿和土豆泥。
“不用那麼傷心。”
見艾格西吃得不開心，哈利忍不住低聲道。
“你第一次外勤任務，雖然有所疏漏，但總歸瑕不掩瑜。”
“是嗎？你是認真的嗎？”
艾格西幽幽地望了哈利一眼，語氣有些發酸：“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像沃德先生那樣的蘭斯洛特呢。”——至少這幾天，哈利在神盾局內工作的時候，與那位格蘭特.沃德的關係看起來可真是好極了。
“彆開玩笑了，艾格西。”哈利忍不住瞥了艾格西一眼，嚴肅地說，“我親手選出來的蘭斯洛特，自然不可能是個來自九頭蛇的臥底。”
艾格西：…………
“——什麼？？？？！！”
*
打鬨運動完畢，格外饑餓的眾人把餐桌上的大餐全部席卷一空。就連最後一點兒甜豌豆都被皮特羅搶著扒到盤子裡吃得乾乾淨淨。
辛辛苦苦製作的大餐如此捧場，梅笑得合不攏嘴，簡單收拾過後，她便與慈善社團裡的眾多同伴們一道前去孤兒院，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們帶去節日的大餐與禮物，並參加孩子們組織起來的聖誕音樂會。
待梅離開之後，吃得肚皮滾圓、渾身暖呼呼的大家齊齊攤在火爐邊，毫無形象地睡在地毯上，商量著待會兒是去玩大富翁還是狼人殺。
傑森堅決反對了狼人殺，又嫌棄地表示大富翁太過幼稚，就連中學生都不會再去玩了，氣得艾瑞莉婭爬起來就把抱枕往傑森的腦袋上一丟，大罵：“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說玩什麼啊！”
“不玩什麼，睡覺。”
傑森單手就接住了抱枕，順帶墊到自己的腦袋下，翻了個身，愜意地眯起眼睛。
“我才不要，好不容易從學院裡出來，總要玩些什麼呀。”
“不然玩饑荒吧？我玩伐木工賊6！！”
“還有整整一個晚上呢，今天咱們通宵吧？！”
不滿意傑森的建議，大家紛紛爬起來，七嘴八舌地建議了起來。
“都彆說話！聽我的！”突然想起了什麼，麗塔眼睛一亮，從自己的背包裡掏出了一個大大的木盒子，把這個木盒子小心地放在地毯上，麗塔得意洋洋地環視了大家一眼，解開金黃色的綢帶，打開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裡拿出了一瓶寫有種花漢字的酒。
在看見那個紅色的酒瓶上赫然寫著的‘五糧液’三個大字的時候，艾瑞莉婭全身一僵，用恐懼的眼神盯著那瓶五糧液，迅速地爬起來逃開幾步，直到背部貼著沙發才罷休。
眾人：……？？？？
注意到了艾瑞莉婭的模樣，麗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得意道：“這是我拜托千歡姐姐從古老的種花家帶來的一種特供酒，據說已經有千年的曆史了！在美國，這種酒無論如何都是買不到的！怎麼樣，要不要一起玩BeerPong？”
BeerPong是目前一種非常流行的拚酒遊戲，一般使用的酒都為啤酒。
“不行！不許！未成年人禁止飲酒！！”
艾瑞莉婭忍不住一個暴栗彈在麗塔的腦門，怒氣衝衝地道：“你們是頭殼壞掉了嗎？拿五糧液玩BeerPong！不是我說，就算是自稱千杯不醉的酒場老饕都不敢喝個半瓶五糧液的，你們這群死孩子，是想玩火嗎？”
“五、糧、液——？”
哈利費力地用中文重複了一遍酒的名字，不由得好奇了起來：“這麼厲害的嗎？這是什麼酒？我義不容辭為大家嘗一嘗？”
“這是白酒，是用穀物發酵製成的，”艾瑞莉婭耐心回答，“這種酒隻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酒精濃度我記得是52度。”
“五十二度？瘋了嗎？！”哈利驚訝地叫了起來，他忍不住捧起那瓶酒，仔細端詳了一下出產信息，“……靠，好像真特麼是五十二度啊！”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