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桑從來都沒有想過,沈明宴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
他瞪大了眼睛,幾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簡桑清冷的麵上浮現出些許情緒波動的痕跡,他想說的話很多,最後卻都隻是彙成了一句有些自嘲的笑。
沈明宴皺眉:“笑什麼。”
簡桑詢問說:“你是不是因為今天沒有得到第一,輸給了彆人,所以才會賭氣說這樣的話?”
多年夫妻,他還是比較了解沈明宴爭強好勝的性格的。
他對於贏是很執著的。
輸給彆人這種事心高氣傲的少爺怎麼能受得了?
沈明宴氣笑了:“放什麼屁,我賭這樣的氣做什麼?”
簡桑被他懟了一下,想從沈明宴的臉上找到一些氣急敗壞的神情卻沒找到,沈明宴是坦蕩的,是那樣認真的望著他,沒有任何一絲的遮掩。
簡桑臉上的調侃之意慢慢的沉澱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些許的緊張。
甚至……有些不敢再深究。
他怕得到的依舊是失望。
終於,簡桑還是開口說:“你……那你記著這些來做什麼,我們不是已經……”
沈明宴開口說:“既然你說我們已經離婚了,那你白天為什麼哭了?”
他們又不是今天離婚的。
那為什麼今天還會哭了呢,總用離婚這事來堵他,好像真的一副全然不在意過去的模樣,那怎麼會哭了呢?
你嘴總是那樣的硬,性格總是那麼的倔強,可是你的眼淚比你坦誠的多。
在沈明宴的詢問下,簡桑哽住。
放置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蜷縮起來,他抿了抿唇,睫毛微顫,沒說話。
沈明宴看他不高興了,開口想說些話彌補,不遠處就有人跑過來了,小助理說:“沈總,總監,那邊的度假山莊就是我們今晚的酒店嗎,大家都在說要不要先過去放一下行李呢。”
沈明宴應了一聲說:“去吧。”
小助理連忙點頭。
沈明宴又說:“直接去前台報身份證就好,高秘書已經把所有的房間都提前預訂好了。”
小助理笑眯眯的歡呼一聲說:“沈總萬歲!”
因為這一插曲,算是把剛剛的話題給打岔開了。
簡桑等人走了後站起身來,卻被沈明宴拉住了手,他有些驚訝的回頭看,對上的是沈明宴沉凝的目光,那眸子黝黑深邃,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而在與他四目相對時,簡桑的心跳開始不受控製的跳動起來。
他想說話,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卻在此刻孜孜不倦的震動響了起來。
簡桑抽回手說:“我去接個電話。”
沈明宴鬆開了手。
簡桑一邊走一邊接起了電話,聽到那邊傳來聲音,是讓他有些熟悉又很陌生的聲音,這道聲音此刻聽起來好像有些無力:“桑桑,是我。”
簡桑的臉沉了下來,他的呼吸都在此刻放緩了許多。
電話那頭的簡無雙開口說:“我回國了,想跟你見一麵。”
簡桑說:“我不想見你。”
“桑桑……”這一聲好像帶著太多的無奈:“我知道你恨我,可惡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如今我很快要死了,難道這也不能讓你心裡的恨消褪一些嗎?”
簡桑的眸中劃過一抹疼痛,但他的臉上依舊是清冷的神情:“我對你沒有恨。”
簡無雙有些高興。
“我們沒有任何關係。”簡桑說:“從小我的母親就告訴我,我沒有父親。”
簡無雙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說:“桑桑,不管你承不承認我,我都是你唯一的父親,這些年我聽說也了解了不少關於你的事,你母親的事……是我對不住你們母子,現在我想做一些補償,我們見麵聊一聊好嗎?”
提起自己的母親,簡桑終於無法再無動於衷了。
山風帶著些涼意吹拂過人的衣角,好像也讓人的心跟著寒了起來。
“一句對不住就算完了嗎?”簡桑的聲音甚至都帶著些顫抖:“那一年冬天的時候,你明明在國內,她病重,我沒有你的電話打不通,我就去你們家的彆墅外找你,想借一筆錢給她手術,那天下了一晚上的雪,你怎麼都不肯出來見我。”
他在雪地裡站了一晚上啊。
雪在他的肩膀上堆了一層,他腳站著的地方雪都化了,卻化不開男人堅硬的心腸。
屋簷下的冰錐落下來砸碎成塊,好像把他一直堅硬著的自尊心和驕傲都碎成兩段一般。
也是那冰天雪地的一晚上,讓他的身子落下了毛病。
他開始怕冷,身子寒,怎麼補都無濟於事。
“補償?”簡桑冷笑了一聲,眼眶都有些紅,他的聲音帶著些決絕:“你怎麼補,我媽已經不在人世了,你拿什麼補?”
簡無雙被噎的啞口無言,最後也隻能弱弱的開口道:“桑桑,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是……是我和你王阿姨的結婚紀念日,我喝醉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後來才知道的,可是這些年你都不肯見我,我一直很後悔……”
失望充盈著眼眶。
心裡的背上如同海浪幾乎將他淹沒其中,他想哭,最後卻是失笑出聲。
簡桑說:“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簡無雙愣住。
“你就一直後悔去吧。”簡桑的目光冰冷:“一輩子,到死,都繼續懺悔也不會有贖罪的機會。”
……
翌日
因為公司團建和各種情況,簡桑一直都沒能有機會搬家。
回公司後各種交接的事情忙,他在公司忙碌著,也沒有時間找新的房子,好在他們原來的房子就夠大,他和沈明宴一個人一間房也住的開。
從山上回來已經兩天了。
因為沈明宴工作也比較忙,兩個人回來都要忙著處理公司的事情,基本都沒有時間好好聊天。
可今天簡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沙發上坐著人,沈明宴在揉著家裡大黃狗的腦袋,沒有回去休息,平日裡他的工作忙,狗子都是由家裡的保潔阿姨每天會帶出去玩和遛。
今天卻沒有去。
簡桑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沒有多問,隻是問:“吃了嗎?”
沈明宴應了一聲,看他一眼:“你呢?”
“還沒有。”簡桑看向手表,已經快淩晨了,他遲疑道:“你要是沒吃,我去下點麵條湊合一下?”
沈明宴說:“我吃過了,廚房有飯菜,猜你應該沒吃,我讓保姆阿姨單獨給你留了一份。”
簡桑點點頭:“好。”
隻是總覺得家裡的氣氛有點怪。
平時他和沈明宴也吵架,但沈明宴從來都是個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冷戰是從來都沒發生過的事情,就算是有彆的事情,也一定會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