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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站在場中央。

瘦高的身形,黑袍,大袖,八角帽,帽頂撐出一根尖而長的牛角。

全沒看清他來自何方,他無聲無息毫無征兆就那樣突然的出現了。

這就是鬼嗎?我心裡砰砰的跳得厲害。

全場死一樣的肅靜。那個人動了,從拖到地麵的袍底邁出一隻穿著麻鞋的腳,向左踏出一步,一麵將一柄長劍高舉過頭頂,從左到右擺舞三匝,又從右到左舞擺三匝。

象得了他的指令,所有的男女村民都在原地扭舞身體,隨著那柄劍的動作而動作,人體起伏波動似陣風吹過五彩麥田,紅黑青白的浪頭此起彼伏。

那人繞場走起來,身體保持筆直的姿態,寒光閃閃的長劍按照左三匝右三匝的順序在他頭頂越來越快的轉著圈。人們也動作得更凶,更快,幅度更大,仿佛他們都是他那把劍的千百個化身,人們一邊扭舞,一邊撮起嘴唇發出“西西”“荷荷”的尖嘯,宛如千百柄劍鋒一齊劃出的風聲。

原來這位舞動全場的作法者他不是鬼,他是捉鬼的法師,鎮山村下寨的布摩。

我被周圍的人碰撞得站立不穩,漸漸忍不住也隨著搖晃起來。陳新,舒薇,還有導遊,還有所有的遊客也都一樣,大家有先有後一起加入這場呼嘯的劍舞,跟隨場中的舞劍人一同舞之蹈之,跌宕起伏。

布摩忽然停住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偏著頭似在傾聽。全場又一次肅靜下來,風停浪止,劍陣收勢。布摩臉上逐漸顯出凝重緊張的神色,另一種似笑似嘯的尖細浪聲正從遠至近趕到。猛的,東麵白虎水陣之後那條街上傳來一陣騷動,人人都踴躍跳縱著望那邊看,我拚命掂起腳尖,不顧前麵那人的咒罵按著他的肩膀探出腦袋,隻見東邊街上的人群退潮般的往兩邊閃開,當中一個影子劈波斬浪迅速逼近。那情形就如摩西於紅海開辟出道路,波浪在它身前劈開身後合攏,一直將它推送到了街心。

前麵的人已經鼓噪成一片,婦女爆發出刺耳的尖叫,男人也渾身篩糠似的打戰,表示因鬼的到場而害怕戰栗。那鬼戴著碩大的頭套,麵部是虎狼豺豹的組合,耳畔撐出一對尖角,獠牙畢現;身上披滿鱗甲,四肢關節處都穿套著銅環,垂吊許多編成細縷的發辮,兩足為蹄,兩足為爪,表示它既擁有牛馬的腳力,又有猛獸的凶殘。

“就是它,我們先前見到的那個怪物!”陳新說。

“樣子好凶啊,好難看……”舒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