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 2)

我驚訝的望著他,與此同時,三哥身旁的少年清秀的臉忽然間變得慘白慘白的了,他的嘴皮哆哆嗦嗦的上下翻動著:

“遭了,遭了,……丫妹死了!”

他恐怖而又痛苦的大叫了一聲。喊完這一聲,少年拔腿便望高坡上跑去,三哥喊著他的名字,一瘸一拐的隨後緊追。

此刻容不下多餘的念頭,更沒功夫審時度勢,我一把拉起還在發癡發傻的舒薇,跟著前麵的一老一少一頭紮進了夜霧迷蒙的村莊。

夜霧中四個急促的腳步聲踏響在冷硬的石坎上。

銅鼓在前頭一聲接一聲的敲響著。

那少年失魂落魄般趕去的地點竟同我們一樣:村長家。

巷子連著巷子,深巷裡影影瞳瞳,有的窄的地方黑得要靠摸索,石牆上早掛了露水,摸得一手的冰濕。一路上都沒遇見人,亮燈的人家也不見人跡,銅鼓已經沉寂,連狗也不曾吠叫一聲。

少年在一群相似的黑影當中準確的找到了村長家。村長家大門緊鎖,樓上黑漆麻烏,隔壁和對過的房子也都黑著燈。隻有很遠處傳過來的燈光,勉強照出周圍的情形。

“丫妹,丫妹!”“陳新,陳新!”

悄無聲息,少年要找的人,我和舒薇要找的人,都沒有回答。

少年開始乒乒乓乓的拍門。拍了一會,少年停下手,眼睛一溜,發現一扇窗戶開了一半,便翻跳進去。屋裡傳出他急促,卻是謹慎的腳步聲。我們屏住氣在外麵等。不多一會兒,他出來了,告訴我們的確是沒有人。少年的神色輕鬆多了,也許村長家沒人在這件事讓他能夠確信:銅鼓的敲響,和那個叫做“丫妹”的死亡無關。

我和舒薇也明白了:丫妹就是村長的女兒。而眼前這名叫布傑的少年,三哥的乾兒子,就是陳新白天看見過的,吹木葉勾引村長女兒翻窗下樓的那個後生。他偷三哥的船過河來上寨,原來是同他的小情人幽會來的。

在村長管轄的村裡,村長的女兒是不用擔心跑丟的,可是陳新……

我握了握舒薇的手,教她先彆著急,自己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焦躁,大家一齊在周圍搜尋:院壩裡,老藤下,小樹叢中,三哥的手電筒壞了,我的打火機也再度失靈,大家憑著肉眼,借助微弱的光線仔細分辨。房前找過了,又轉到屋後……

舒薇緊張得氣都喘不勻了。

“我估計,他是迷了路,人生地不熟,天這麼黑,村裡巷道又多,很容易迷路的……”

我正安慰著她,沒提防三哥突然在前麵古怪的喊了一聲:

“咦,這是啥子名堂?”

我心中一沉,以為三哥發現了什麼不祥的跡象,趕過去一看,原來是吊腳樓後撐出院壩的那間浴室。夜幕裡隻剩了一個黑影,三哥走到很近處才發現它的存在,險些迎麵撞上。

“這個就是他們蓋的浴室,我們白天在裡麵洗溫泉的。每家都有,一模一樣。”

三哥仔細打量這座無門無窗,形同暗堡的石壘。他的臉上慢慢掛了霜似的凝重,繼而嚴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