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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錢有兩種,一種是你說的,中央有大方孔,專用來串成錢串子的,那是進入流通的貨幣,數量龐大;另有一種叫做花幣,是鑄來賞玩,或紀念的,數量就很少。花幣的造型千姿百態,有有孔的,有沒有孔的,孔也有方有圓,有大有小,全憑需要。花幣有官府監製,也有民間私刻,不能流通。李將軍送給班夫人的這一枚,是他自己從家鄉隨身帶來的,差不多也許就是他的護身符吧。”

她全神貫注於錢上,對我的話似聽非聽,忽然她咦了一聲,埋下頭去:“這上麵有字哎!”

在鳳凰和小孔間的空餘部分刻著一圈共七個字,刻字用的是陰文,沒有填色,或者填色早掉落了,油燈光照不足,所以她一直沒有發覺。

“山,有,木,兮,木,有,枝,——好象是一句詩,”她把七個字念出來,又把錢翻了個麵,錢的兩麵圖案一樣,這一麵也繪著一隻鳳凰,同樣也刻著一圈七個字。

“心,悅,君,兮,君,不,知,——唔,果然是詩,兩句正好是一對。李度,這是什麼年代、誰寫的詩,你讀過嗎?”

我把錢拿起來,翻轉著看。

“這是‘越人歌’,先秦時候楚地的一支民歌,無名氏所作,我上大學時讀過,這是最後的兩句。”

“越人歌,好象聽說過……你記得全文嗎?”

“這,讀的時間久了,我想一想……大概是——‘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連我自己都驚奇何以能將多年未讀的詩句完整的背出。起初有點艱澀,回憶片刻才能想起一句,到後來越發順暢,自然而然,從心至口,順流而出。不知不覺,我竟被詩句中的意境和情緒深深感染了,陶醉了,頓時一種難名難狀,似喜似悲的氣息充塞了心胸:

兩千多年前的這首越人歌啊,兩千多年前,一個小女孩獨個兒在河上,想念曾同舟的男子,自說自話的心事,穿透過兩千多年的風霜和戰火,依舊纏綿,銳利得教人難以抵擋,如音在耳,如影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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