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琴師小白臉 有才:琴曲千古流 傳(2 / 2)

近日京城內瘋傳的樂道大師霍公子!聽聞,他在生辰宴上一曲引蝶,力壓銀月國舞絕琴絕,這事整個齊國估計都知道了。

更彆說,他還是那位諸多大儒大家稱讚不已的夢藍居士!

有關夢藍居士和霍平之的熱度還未退,百姓們在興頭上討論著,又冒出個炸彈大新聞。

霍平之死了,霍平之早就死了!他們知道的霍平之,居然是冒充的?這冒充之人還自己走上府尹衙門,敲響了鳴冤鼓自己狀告自己?!他是傻子嗎?

許多百姓一時蒙在那裡,蠢笨的轉不過彎來:“這……還能自己告自己?”

這麼勁爆的嗎?

海奇瑞蹙眉:“顧鳴,你說真正的霍平之已死,你不是霍平之,可有證據?”

顧鳴取出路引和身份證明文書:“這是我的路引文書。”

“能證明我的身份。”

“你可有人證?”

“我有人證,這兩位是霍平之的父兄,他們可以證明我不是霍平之。”

海奇瑞目光轉向霍家父子。霍城剛才一直盯著顧鳴看,此刻,將將收回目光,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什麼滋味兒:這個小子,倒真是個有擔當的。說給他交代,就坦坦蕩蕩,光明正大。

既然這是顧鳴自己的選擇,他想要給他們霍家交代,霍城也不猶豫扭捏,直接拱手,向海奇瑞施禮:“海大人,他的確不是我兒。”

“啪!”

海奇瑞怒聲:“顧鳴,你假冒霍平之舉人功名和身份,是何目的,因何緣由,如實說來!”

“是。”顧鳴站於堂下,姿容卻散漫依舊,將原主與霍平之相識經過,從頭說來:“……我在路上走了兩年,祖父祖母餓死了,大姐被換成了兩袋糧食。本以為曙光近在眼前,卻又遇上山匪劫道,父母被山匪所殺,我三姐為了救我,替我爭取時間逃出性命,被山賊捉走。”

“她跟我說,我是顧家唯一的香火,讓我好好活下去,以後出人頭地,振興家業。”顧鳴笑了笑:“可惜,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山匪來了,連保護家人都做不到,

談何出人頭地,談何振興家業?”

“活著有什麼好?像條狗一樣活著,混在逃難的人群裡,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因為一點點糧食打的頭破血流。”

“我雖是農家子,可自小也沒吃過這種苦。這樣憋屈的活著,真不如讓我死。我是想死的,每天都想。後來,我遇見了霍大哥。”

顧鳴:“我從來沒聽過這樣好聽的聲音,海大人,那是我頭一回摸到琴,聽到琴曲。我才知道,世上原來還有這種東西

,能讓你的黑暗裡看見一線曙光。能讓你忘掉俗世煩腦,給你希望。”

“霍大哥教我彈琴,教我譜曲,他教會我許多東西,是我真真正正的樂道啟蒙之師。”

“霍大哥的琴,讓我在那段好像永遠也走不完的逃荒路上繼續走了半年,再也沒想過死。”

堂內非常安靜,隻有男子好聽低啞的陳述聲。語調無波無瀾,仿佛說的,隻是稀疏平常之事。

可他講的內容,卻是那般苦。

受災受難,命如螻蟻。

堂內外,最後一點議論聲也不見了,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那年輕公子講往事。

好像,比說書先生說的,還曲折離奇。

海奇瑞審過很多奇詭莫測的案子,可這回,是頭一回審自己告自己的案子,繼續詢問:“霍平之對你有大恩,那你又為何冒充他的身份?他是怎麼死的?”

“霍大哥一路跟隨災民走到京城外,已經是強弩之末,後來,身子骨受不住,就去了。臨走那天,他跟我說,他不甘心,他心願未了,有許多心願未曾達成,怎麼能死?!”

“可生死輪回乃是誰也抵抗不過的法則。我頂了他的身份,是因為我想。霍平之舉人出生,若是以他的身份參加科舉,說不準,我可以謀個官職。來日尋機會,救出被山匪劫走的三姐。”

“那你又為何中途放棄?”

“很簡單,因為我提前得知了三姐的消息。她死了,早就死了。我最後一個親人,也沒了。我參加科舉,又有何用?”

顧鳴:“我細細思忖過,本想一走了之。到想到霍大哥的臨終遺言,我借了霍大哥的身份,便得替他完成他的心願。”

“他是我樂道啟蒙之師,我在樂道的所有,都皆由他教授。如此,我做出的琴曲,借用他的身份做出來,也算是替他揚名。”

“那你現在又為何改變主意?”

顧鳴搖搖頭,沒有說話:“一切前因後果全部告知大人,大人,你可以下判決了。”

“這……”顧鳴頂替他人功名,身份,的確觸犯齊國律法。可觸犯的律法條例,又過於輕了。畢竟,顧鳴並未頂著霍平之舉人身份參與科考,懲戒……他得斟酌一二。

衙門口外瞧熱鬨的人群,聽了個曲折離奇的故事,皆沉浸在故事中,沒回過味兒來。幾個小孩子探頭探腦往裡看,最前頭的小胖子拽了拽娘親衣袖:“娘,虎頭跟你說,在大房子裡教彈琴的哥哥就是他哦。”

周圍幾個小孩子探頭探腦

的,看完也跟著點頭:“是的呢,是的呢……”

顧鳴這幾個月在外彈琴,也抽出了些時間,依著霍平之的願望,租了個小院兒教授古琴。隻要想學琴的孩子都可以進來聽,進來學。

顧鳴教授古琴的同時,也會教授一些論語功課。

虎子他娘把娃娃抱起來:“他就是那位先生?”

他們這些普通平民百姓能掏出錢來給娃上學坊已經是極限,不可能請個好先生,因此,學生們的功課其實很

一般,也就學個認字罷了,但最近,她家孩子有了個新夫子,功課上進太多。

還學了些彆的,本以為是哪家秀才閒得無聊,卻沒想到,居然是這位名滿京城的霍公子……哦不,是顧公子。

“霍老先生,您可有什麼想說的?”海奇瑞思忖著,征求霍城意見。

“一切聽憑海大人判決。”

霍城:顧鳴願做到此等地步,承認錯誤,為自己的過失承擔責任,他已經無話可說。

而且……

他也聽到了百姓們的討論聲。

不論顧鳴做了什麼,不論他身份是真是假,夢藍居士都是一等一的樂道宗師。他此刻在承認霍平之是他的樂道啟蒙之師,已經在無形間,將霍平之的身份推倒了極高處。

霍平之教授出顧鳴這般宗師級的古琴天才,他的本事,何必旁人再說?

百姓們小聲議論,大部分人都在好奇霍平之該是何等奇才,才能教出顧鳴這樣的學生,還有人悲歎天縱奇才,可惜天妒英才,世上天才大多英年早逝,便是這般。

海奇瑞還真被顧鳴的判決給難倒了。又翻了遍大齊國律法,拍下驚堂木:“顧鳴,本府知曉你熟讀律法條例,你覺得,本府該如何判決你的案子?”

這小子該不會是故意跑過來為難他吧?

顧鳴苦笑:“大人才是青天府尹,怎的下判決還要問晚生?”

“如此……”海奇瑞剛直不阿,從來不會因為人情而改變判決。冷冷道:“本府念你事出有因,且未入仕途,但假冒他人功名,罪過難恕。本府便判你鞭刑十下。牢獄一年,你可服?”

“我無異議。”

顧鳴安靜接受,旁邊霍城皺了皺眉,上前:“海大人,他抵了我兒功名,但到底不曾做下壞事,一年牢獄是不是太嚴重了?”

衙門口,也有百姓嚷:“是啊,海大人。顧公子是自己上堂的,您不如法外開恩,稍減一些?”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

“就是啊,海大人。”

“肅靜!”

海奇瑞冷聲嗬斥眾人住嘴,旋而看向顧鳴:“顧鳴,霍平之的父親替你求情,你又知錯,本府便將一年牢獄削減為三個月。”

“來人,行鞭刑!”

衙役捏著赤紅鞭子走到近前,揮鞭甩下,顧鳴後背立刻皮開肉綻,白袍滲出鮮紅的血痕。

差役一板一眼地行刑,不曾有半點留手。血色在後背漫開,顧鳴微微抿唇,不曾呼出

一聲痛。

隻是,鞭刑難捱,五鞭子打下去,顧鳴身形微晃,差役順手扶了他一把。

顧鳴麵色慘白,身形搖晃。霍城偏過頭去,海奇瑞公正審判此案,他胸腔中的憤懣已經消失,此刻,又想起兒子在信中的囑托,心下不忍:“大人,他是個讀書人,承受不得這般刑法,您能否就此停下?左右,他也知錯了。”

霍平之已死,霍父態度很重要,海奇瑞見他再次求情,略有遲疑。

海奇瑞對

顧鳴評價很高,今日之事,也讓他措手不及。想借鞭刑的疼痛,讓這年輕人記住教訓,也防他日後走上歪路。

這……

“不必。”

受刑的青年俊美絕倫的麵容煞白如金紙,呼吸粗重,豆大汗珠順著光潔的額角沁出來。薄唇微微顫抖著,疼痛難抑,男子聲音有些飄忽,卻一字一句咬著牙:“既犯錯,便該認罰。”

“繼續吧。”

差役捏著鞭子,不知該不該打,抬頭征求大老爺意見,海奇瑞揮揮手:“剩下的繼續,打。”

“啪!啪啪!”

差役見顧鳴一聲不吭,也有些佩服。他打過許多人,但顧鳴是唯一一聲不吭忍下所有疼痛的,差役有些佩服,暗地裡放緩了力道。

這公子瞧著細皮嫩肉的,可彆打壞了。

十鞭子過後,顧鳴背後全然被血色染紅,俊美麵龐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濕發黏著臉,狼狽不堪。

“顧公子,你沒事吧?”霍宿之看顧鳴臉色難看,趕緊過去扶著他。

顧鳴擺手,示意自己沒事,隻抬眸,看霍城:“霍先生,您可滿意我的答案?”

“若是您還覺得不夠,可以請海大人繼續。”

“你……”霍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想必,平之九泉之下也不會怪你。”

“他教出了你這樣的好學生,若是我能教出來,便是讓老夫此刻閉了眼,也此生無憾。”

“此事就此揭過,日後我不會再提!宿之,趕緊背他去醫館。”

霍宿之真真正正服了顧鳴,他前兩日還盤算著,這小子不定是想用法子糊弄他們。卻沒想到,顧鳴結結實實挨了十下子。

而且這事情傳出,所有人都會知曉顧鳴冒充霍平之。世間多少人犯錯遮著掩著,他無所顧忌,乾脆利落得承認錯誤。

如此坦蕩君子,霍宿之按住顧鳴肩膀:“你這個弟弟,我認了,平之他沒看錯人!”

霍素質轉身想背起顧鳴去醫館,卻被顧鳴推開。顧鳴踉蹌著行到案前:“我還有三個月的牢房要蹲。”

海奇瑞:“你此刻傷重,可暫且去……”

“海大人,草民記得前些日子聽差役大哥說,府尹衙門牢房已經滿了。不如,您便將晚生調去大理寺牢獄蹲三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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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奇瑞眸光微凝,眼神陡然間轉為銳利:“你想去大理寺服刑?”

“咳咳咳。”

顧鳴微微抬手,扯動了背後傷口,他還不在意地揮了揮袖袍:“大人,我得去。”

“煩請您安排。”

“您放心,我定然蹲滿三個月牢獄,完成您的判決。”

霍家父子不明白顧鳴怎的一定要現在去蹲牢房,霍宿之擔心顧鳴承受不住:“大人。顧公子如今身受重傷,能否包容一二?”

“既然,本府下了判決令,便立刻執行,來人,送他去大理寺監牢。”

“你們放心,我會將大夫請到牢房裡去,替他診治。”

“可、可是……”霍城見海奇瑞態度冷硬,隻能聽從。

潮濕昏暗的牢房裡,賀明智聽到幾聲動靜,混著踉蹌的腳步聲。

他眼皮子都沒抬起啊,死氣沉沉坐在原處,再沒了少年歡脫和朝氣,唇瓣乾裂出血,口腔裡一片腥甜,賀明智卻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像是頭被困住的幼狼。

眼神凶狠又黯淡。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我明天一定能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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