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朋友(1 / 2)

35.新朋友

“有人嗎——來人救救命啊!”

循著呼救聲, 我淡定地大步往裡走,藍發少年小跑著跟在我身後。

槍聲還在零碎地響起, 但我們一路上很巧地沒有遇見任何黑衣人。

我們找到了求救者,一個中年婦人,她的丈夫被倒塌的貨架壓住了無法動彈, 並非受到黑衣人的襲擊。

“這邊!這邊!好心人!”她拚命向我們招手。

此時,我們身邊是貯藏生鮮肉類的冷凍區, 和貨架下的夫婦隔著數米的距離。

藍發少年就要過去幫忙。

但他才踏出兩步, 我敏銳地聽見附近多了一個人的腳步聲,和預兆著危險的“哢噠——咻”的聲音。

我和子彈打交道的經驗實在太豐富了, 瞬間就判斷出了子彈的走向:碰不到我,不需要發動虛無。它的方向是……

藍發少年!

腦中突然閃過藍發少年固執地半蹲著扯我衣服後擺的畫麵。

沒有猶豫的時間。

說時遲那時快,我猛地撲過去,左手按住他的背,把他狠狠地摜到地上!

從藍發少年動身到我把他摁在地上, 都隻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藍發少年“咚”地跪摔在地, 神色還很茫然。而子彈擦著我的左手手臂飛過去, 擊中了後麵貯藏食物的冰櫃, 發出“砰!”的巨大聲響。

左臂有些刺痛發麻,眼見鮮血從子彈擦傷的地方流出來,染紅了我的長袖。

藍發少年睜大了眼, 後知後覺地目露驚恐:“你的手……”

手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有發作的理由了。

我沒理會他,從半跪起身, 麵對開槍者用冰冷的聲音道:“站住。”

“……什麼?!”

藍發少年、不遠處的夫婦、開槍的黑衣人一起驚呆了。餘光見到跪坐在丈夫身邊的婦人不敢置信地用手捂住了嘴。

我向持槍的黑衣人走去,麵無表情,聲音低沉冷凝:“誰教你們的規矩,對沒有抵抗能力的普通人開槍?”

黑社會崇尚暴力和金錢。但黑社會間的此類報複行為,約定俗成的規矩就是不濫殺普通群眾,否則變成殺人魔而不是黑社會了。再說,殺了群眾誰給你吃飯錢。

這個黑衣人對藍發少年開槍,很明顯要取人性命,壞了規矩。

隨著我一步步逼近,黑衣人竟開始發抖,持槍的手都不穩了。他色厲內荏地威脅道:“你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我無所謂道:“你開啊。”

“虛無”可不是擺設,打得中算你贏。

在離槍口隻剩下兩臂距離時,我快速地將黑衣人撞到在地,一腳踩上他胸膛。

他的手-槍被我遠遠踢飛,脫手的瞬間還走火了,對天花板放了一槍。

“呃啊啊啊!!!”

腳下發力,黑衣人就痛嚎出聲。

“我的兄弟……不會……放過你的!!!”

“小心——”

藍發少年聲音發顫。

這邊的動靜引過來了數個黑衣人,他們舉槍將我包圍起來。

被數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一腳踹下,把腳底的人踩得再次痛哼出聲,“我隻問一個問題,為什麼要對普通人開槍?”

這個問題比較內行,包圍我的一個黑衣人看向其他人,問:“誰對群眾出手了?”

他們紛紛搖頭。

我提醒道:“這個。”腳下又是一擰。

周圍的黑衣人:“住手……住腳!”

腳下的黑衣人:“我沒有!!”

這個組織B的人在劇痛中嘶吼出聲,把他的兄弟都給吼愣了。

我把他的臉踢向藍發少年那邊——那少年被我情急之下的一掌拍得不輕,現在還坐在地上沒起來。

我問他:“看到人了嗎?你剛剛對他開槍了。”

周圍的黑衣人看出我不準備放過他們的同伴,一時間槍支上膛聲接連響起。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昏暗的場所和亂糟糟的貨架間仿佛充滿了硝煙□□味。

開槍的男人被我碾得涕淚俱下,在我腳下大吼道:“我剛才沒看見他!!我打的是後麵的櫃子!!!”

我的腳一頓:“你瞎?”

肯定是借口。

藍發少年這時卻出聲了,他的聲音在顫抖中帶有一絲不好意思:“抱歉,打擾你們了。那位先生可能真的沒看見我……我的存在感一向很弱。”

空氣突然凝滯。

我:“……”

準備開火的黑衣人眾:“……”

“存在感過於薄弱以至於開槍者沒看見他”這個理由,不可思議中又有點合理。

但在此情此景下,就讓我們雙方突然很尷尬。

“怎麼回事?有礙事的人就解決掉!”

正對峙著,領隊人終於出現了,伴隨著一句非常黑社會的話。

領隊人凶神惡煞的氣勢維持到見到我為止。

“都把槍給我放下!!!”

他擰頭就對下屬吼。

繼被同伴吼懵之後,這群組織B的人又被上司吼懵了。

我打了個招呼:“嗨,又見麵了。”

巧了,正是幾個小時前組織B軍火庫那個負責人。

他冷汗涔涔:“您在此處有何指教?”

“巧遇。”

本來心情就很糟,發現是誤會一場也沒有讓心情變好。

我說:“馬上滾,不追究。”

非上班時間,不是港黑的任務,把他們殺光也不能讓心情更好,我選擇趕人。

這時,一個聲音憤憤不平叫囂道:“老大,不能這麼放過他!給他點教訓!”

“對啊!我們有槍,他一個毛頭小子,難道還能和我們那麼多人抗衡嗎?”

毛頭小子?

我看這些人是真的欠教訓。

氣氛再次劍拔弩張。

我都怒氣衝衝地準備拔匕了,然而負責人比我更火冒三丈,惡狠狠地罵道:“很遺憾!他能!!——撤!”

他一聲令下,黑衣人如潮水一般退去,還把我腳邊痛昏過去的人搬走了。

臨走前他對我擠出一個難看而諂媚的笑:“打擾您的購物體驗了,十分抱歉。”

遠遠還聽見他對下屬說“他可是港口Mafia的高層!”“毛頭小子毛你大爺啊!”“你們想找死彆拖其他人下水!”之類的話。

我一腳把壓著婦人丈夫的貨架踢開,不顧他們目瞪口呆的神色就往外走。

組織B,真是招人嫌。

超市電路都被砸壞了,我身上又沒有現金付款,牛奶都買不成了。

“等等!”

急促的腳步聲在我身後響起,我站住回頭,藍發少年道:“剛、剛剛您救了我一命,特彆感謝您!”

他的目光裡不乏畏懼,但很懇切。

“您的手臂受傷流血了……請讓我為您包紮以作報答!”

藍發少年一個標準鞠躬,用亂而毛茸茸的發頂對著我。

我:“哦,可以。”雖然這點小傷礙不到什麼事。

超市裡群眾的恐慌和混亂在黑衣人們離去後逐漸控製住,本地警察姍姍來遲。

我不想和警方打交道,打算挑個最近的門離開。

路上還有熱心人喊我:“少年!收銀櫃台那邊有醫院的醫生和藥物,要不要去看看你的手?”

我對他們搖頭。

倒是跟著我的藍發少年恍然大悟,他說:“您在門口稍等,我去那邊一下,很快回來。”

沒多久,他捧著一袋子藥物回來了,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我們走吧。”

我瞥了他一眼:“你挺勇敢的。”

一個普通人,剛和死亡擦肩而過,還敢在危險的對峙中出聲解釋。

“隻是不希望因為誤會產生更大的傷亡。”藍發少年有點後怕,懊惱道,“早知道他們不傷人,我就不該進去。拖累您為了救我而受傷,很抱歉。”

我倒不怎麼在乎這回事。

“你多大?”我問。

藍發少年道:“十六。”

我:“我也才十七,算是平輩,不必用敬稱。”

出來散個心搞得還在港黑一樣。

“那怎麼稱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