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穀蓮認為自己的目光隻是欣賞的目光,但是他並不知道被這樣注視著的織田作之助已經有些坐立難安了。
織田作之助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心臟在緊縮著,身軀中流淌著裹挾著無數莫名情緒的涓涓細流。對方的視線每掃過一塊皮膚,那塊皮膚就開始發燙發熱,仿佛那並不深刻的視線帶著難言的溫度一樣。
在之前鬆穀蓮邀請他來溫泉山莊的時候,織田作之助可沒有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太奇怪了。
但這種奇怪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
隻是每一次都有鬆穀蓮罷了。
織田作之助心中隱隱有了頭緒,卻不想在這種情景下剖析自己,深入地進行思考,於是他將那些思緒通通壓到角落裡,再牢牢地壓上蓋子。
在這一切做完之後,織田作之助很快就意識到不能再讓鬆穀這樣看下去了。他睜開眼,看向鬆穀蓮。
他正在用手指將給黑發儘數攏向後麵,滴滴水珠從手臂上滴落,在水麵打出一圈圈圓紋。
鬆穀蓮看著織田作之助笑道:“我現在像不像你來東京拿那天碰到我的模樣。”
說起話來,織田作之助便感覺放鬆許多,他認真地搖頭:“不像。”
雖然一眼看上去都是背頭的樣子,但是那天的鬆穀蓮像是從小在港口mafia長大的樣子,而今天的鬆穀蓮隻是可愛地在嘗試新發型罷了。
“誒,不像嗎。”鬆穀蓮有些不服自己梳大背頭的手藝被卡牌自帶的裝備比了過去,“那就一定是水的原因,沒有發膠好用!”
鬆穀蓮說完也不給織田作之助發表意見的機會,轉身倒了兩杯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平時都是喝蒸餾酒的,日式清酒對他來說口味太淡,但是泡溫泉和在酒吧喝酒自然不同,喝點淡的反而適宜。然而他剛接過酒杯,還沒舉起來,就發現鬆穀蓮似乎對酒產生了很大的興趣。
鬆穀蓮幾乎不喝酒,今天也是在更衣室外看到了酒瓶和酒杯,心中一動,端了過來。
因為是五條悟的溫泉山莊,莊園中清酒的口味也是度數極低的甜口酒,即便是初次喝酒的人喝起來也沒有很多排斥感。
一小杯的酒三兩口酒杯鬆穀蓮喝光了,他舔了舔嘴唇,感覺沒有什麼不太好的反應。他抬眼看向織田作之助的酒杯,看到他的酒杯滿滿的,便舉起酒瓶把自己的滿上。
織田作之助直覺有些不太妙,發現他不太像是常喝酒的樣子。
“鬆穀,喝慢點。”
有些酒雖然口感甜,度數低,好像喝不醉的樣子。但是一旦有這種想法就很容易在不知不覺間喝醉。
鬆穀蓮自信地笑了笑:“沒事的,我感覺還好!”
織田作之助無法,隻能往鬆穀蓮旁邊靠過去,沒收了酒瓶:“泡溫泉最好不要喝酒,剛才喝了一杯已經夠了。”
他猶豫了一下,將手裡的那杯一口喝了,剛嘗到口中便目露異色,這與其說是酒,不如說是酒味飲料,幾乎沒什麼度數。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還是繼續剛才的動作,不準備把酒味飲料留下來。
鬆穀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酒瓶和酒杯連同托盤往反方向推出數米,垂下眼尾,戀戀不舍:“那好吧,明天再繼續。”
織田作之助默默抹了下嘴角,就這個度數的話,恐怕喝一晚上都喝不醉。
這一番折騰,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變得很近,織田作之助甚至都聽到鬆穀蓮淺淺的呼吸聲。
他僵硬了下,準備往旁邊挪一點。
鬆穀蓮一把抓住織田作之助的小臂,整個人忽然湊近,似乎在說些什麼。
然而織田作之助沒有聽到聲音,幾乎要溺在那片碧海裡。
“織田作?”
鬆穀蓮有些奇怪地推了推織田作之助的手臂,在對方的眼神變得清明的時候才鬆開手,語氣擔憂:“你怎麼了?泡溫泉泡太久了嗎?”
“沒有,你剛才說什麼?”織田作之助垂下手臂,浸在溫泉中的手臂緊繃些許,又緩緩放鬆。
鬆穀蓮觀察了織田作之助的神色,確認他似乎並不是泡溫泉泡得不舒服才鬆下一口氣:“我剛才說你的胡子又長出來了。”
織田作之助下巴上青青的一片,還有幾根長得更快一些的戳在下巴上,刺頭刺腦的。
似乎就是有些人毛發生長得格外茂盛一些,例如織田作之助。
織田作之助伸出帶著水的手指摸了一下下巴,不甚在意,隻是胡子而已他都習慣了。
鬆穀蓮目光漸漸向下,毛發生長旺盛的人一般都是全身的,但是織田作之助胸前沒有那麼旺盛啊……
織田作之助:“……鬆穀,你在乾什麼?”
被好奇心驅使著的鬆穀蓮意識到自己想什麼之後,瞬間向後麵彈去,臉頰、耳垂連著脖頸一道紅了。
“我……”鬆穀蓮說不出話,拿起浴衣胡亂穿上後站起身,“我去看看學生們!”
織田作之助在他匆忙離開後沒一會也起身穿上了浴衣,離開了露天溫泉。
————
鬆穀蓮之前說要去看學生隻是托辭,但是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之後竟然真的碰到了高專的人。
“喲,蓮來了!”因為泡溫泉而解除了無下限的五條悟頂著一頭濕發向鬆穀蓮揮了揮手,眼神卻落在他濕了下半截的浴衣上。
熊貓也注意到了,他一邊揉著虎杖悠仁的臉頰,一邊說:“鬆穀老師趕緊換一下乾衣服吧,小心彆著涼了。”
鬆穀蓮本來想說自己沒這麼容易生病,但是又發現這是個離開這裡的好借口,於是便沒有拒絕,向五條悟問了方向後離開了。
五條悟看著鬆穀蓮的背影若有所思。
……
他們泡溫泉已經是吃過晚飯之後的事了,鬆穀蓮在更衣室換了衣服之後就回到了客房。
然後陷入了沉思。
即便是再熟悉的朋友,一直盯著對方的胸膛看也太不禮貌了……之前注意到織田作之助身上的傷疤也是,鬆穀蓮十分納悶他什麼時候變成那麼外向的人了。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和織田作之助太熟悉了,就自顧自地取消了所有應該有的社交範圍以及獨屬空間。
鬆穀蓮心情煩躁地趴到床上,整張臉埋進鬆軟的枕頭裡,發出悶悶的低聲。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鬆穀蓮翻了個身,衣物擰在身上有些難受,但他就那樣任由衣服擰著也不願意動彈。
好想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直到他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