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 52 章(1 / 2)

淮真頗為好奇:“這是什麼?”

“據說叫做‘聚靈陣’, 聖人應該懂,我聽聞這個小術法就是他發明的, 我從一個洞府裡麵撿漏回來的。不過這東西對於尋常生靈無用。這麼多的靈氣, 一時半會兒又不能轉化的了, 徒增負擔。”

孔宣爬到了床榻上, 嘗試著吸收了一下陣法裡麵的靈氣, 果然, 一口氣吸收太多,又來不及轉化,胸腔裡就感覺悶得慌,的確沒什麼用。

“那弟弟會不會感覺不舒服?”

弗陵微愣了一下, 正要解釋, 看到淮真的樣子,就知道聖人依然沒有將真相說出, 便笑了笑,道:“我也不知, 生下來就能夠化形的孩子, 我這是頭一回見到, 也不確定他是不是靈氣運轉比彆人要更快一些。咱們多觀察一會兒, 萬一他皺眉或者不舒服了, 就趕快撤掉。”

不過,弗陵覺著, 多半是有用的, 這孩子需要大量純淨的靈氣來壓製魔氣, 才會好受一些。這整個紫霄宮,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靈氣場了,但是鴻鈞心虛,不敢對淮真表明真相,也就不敢在內殿裡麵做的太明顯,隻讓淮真多抱抱孩子,然後又讓那隻器靈日日待在嬰兒身邊,為他淨化周邊靈氣。

說起來,弗陵仍是有些不解,為什麼淮真的鮫珠和她的器靈,都具有淨化靈氣的能力呢?

——沒錯,當初淮真贈予她的那顆鮫珠,在進階的時候,終究還是派上了用場。當時好幾次她感受到了進階的跡象,卻又始終卡在門檻那裡,邁不過去,反反複複,而且幾度受傷。

心情極度焦躁的弗陵,在又一次感受到進階的跡象時,便想要強行衝擊進階,自然是沒能成功,反而被反噬,受了重傷,要不是服下了淮真贈予的這顆鮫珠,可能命都沒了。

而在服用了鮫珠之後,弗陵很明顯就察覺到了,自己氣海內的靈氣運轉速度比之前更快也更流暢了,心緒也平穩了許多。

這次之後,她不再著急,想著耗個十年八年的也沒什麼問題。一旦靜下心來之後,修行速度卻是非比尋常,不經意地,竟然在半月之內進階了!

這件事,弗陵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倒是一直想要跟聖人問一問,卻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便耽擱到現在。

“聖人出門去了?”想起自己來了這都好一會兒了,也沒見到鴻鈞的身影,弗陵便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淮真點頭:“嗯,你來之前剛走了沒一會兒。”

弗陵了然,想必也是為了孩子。正說著,鴻鈞卻突然回來了,徑直進了內殿。

淮真十分訝異:“今日怎麼這麼早?”這才出去一個多小時,往日裡直到天黑才回來……

鴻鈞笑了笑:“找到了一樣東西,便著急回來了。”

淮真猛地心臟一跳,話到了嘴邊,竟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澀,心中突然滿是期待:“有用?”

鴻鈞點了點頭:“大概率,我先來試試。”

淮真立刻將年年抱了起來,走到他身邊,隨即察覺到不對勁:“你不是鴻鈞!”

然而對麵的人速度比他快多了,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將年年搶了過去。

淮真大驚失色,弗陵也警惕地看著來人:“你是誰?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除掉這個禍害。”

弗陵猛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著對麵的人。然而,這張麵容,的的確確又是屬於鴻鈞的,絲毫不差,甚至連慣常的表情和語氣,都極為相似。若不是淮真與鴻鈞兩人相處甚久,一般的人根本不可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辨彆出這不是聖人。

可,這是聖人授意的嗎?

弗陵不敢多想,腦子裡反反複複,隻有一句話:出大事了!

然而她也知道,年年必須要保住,不然,淮真也會出事。

但是在這個人麵前,弗陵沒有絲毫的把握,就是他們這一屋子加起來,怕也敵不過眼前人的一根手指頭。

雖仍有眾多迷惑不解,弗陵也來不及多想了,專注又警惕地盯著眼前人,隻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就將年年搶回來。

淮真愣住:“什麼意思?那是我的孩子!”

那人輕笑一聲,唇角的笑意無比嘲諷,看上去就更像是鴻鈞了。

淮真刹那間就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忍不住疑惑,這人到底是誰?為何能夠如何真實地模擬鴻鈞的每一個小動作?

但是靈氣不會騙人,身上的氣息也不會騙過她,這人絕對不是鴻鈞。

“淮真,你當真以為,裝傻充愣,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一切就可以這麼過去嗎?這個孩子就能順利地平安長大嗎?”

淮真再次愣住:“什麼?”

“他從滿月開始,身上的靈氣就開始暴動,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淮真嚴肅了麵容:“我的確不知道。如果你知曉,還請告知,年年若是能好起來,我必重謝,就算賠上我的性命,也絕無二話。”

那人嗤之以鼻,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說辭。若是真的,那就更讓他煩惱了,鴻鈞如此保護著這個無用的女人,將洪荒的許多大事都耽擱下來,簡直就是紅顏禍水!

那人微微揚起下巴,看著淮真,說道:“既然你不知道,那我現在就來告訴你。”

弗陵的心臟,一下子就跳到了嗓子眼:“淮真,彆聽他胡說!他就是想嚇唬你,想離間你和聖人的關係!”

那人又笑了一下,低頭看了看懷裡不停嗚咽的小家夥兒,倒是挺可愛的,每看一眼就讓人覺得,若是不哭的話,一定會更可愛,其實養大了也不錯。

然而,這個念頭隻出現了一瞬,他就立刻回過神來,再次看向淮真:“想你修為低弱,便是真的不知道吧。——靈氣暴動,就算是在已經成年的生靈身上,也不多見,要麼本身修行方法有問題,導致靈脈不穩,氣海混亂,自己無法完全控製吸收轉化的靈氣;要麼,就隻剩一種情況了——”

那人看向淮真的目光,帶了明顯的惡意:“那就是,入魔。”

淮真瞬間呆住,隨即又回過神來,斬釘截鐵地否認:“不可能!這是我的孩子!我是鮫人,鮫人族從未有人入魔過!”

雖然一大半的原因是由於鮫人族資質差,修為最高的也未能成功踏入大羅金仙,但是,入魔這個傳統,仿佛也會在血脈裡延伸一樣,有過入魔前輩的種族,後輩入魔的幾率,也會大大提升。

“你的孩子的確不可能身帶魔氣,但他也不光光隻是你的孩子,他還是鴻鈞的孩子。”

淮真驟然就想到了鴻鈞一直未能痊愈的傷勢,心裡一片絕望。她不傻,什麼東西能夠讓鴻鈞重傷至此,且傷勢反反複複,淮真怎麼會不知道?既然那傷是羅睺留下的,鴻鈞身體裡麵殘留著魔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年年原本在睡著,今天他睡得好,早上醒了一次,喝了靈果汁以後就又繼續睡了,一直到剛剛,都沒有醒來。

淮真正欣慰,總算是可以讓孩子睡個好覺了,這人就來了,一到他懷裡,年年立刻就醒了,小身子不安地扭來扭去,許是不舒服,很快就又嗚咽地哭了起來。

聽到年年的嗚咽聲,淮真頓時心疼不已,什麼都來不及想了,無論他是不是被魔氣侵擾,這都是她的孩子,她懷了好幾年才生下來的孩子,當即就撲了過去:“把孩子還給我!”

“若是他有命活下來,我自然會再還回來。”

淮真撲了個空,聽到這話,心中一驚:“你要做什麼……”

那人並沒有回答她,轉瞬之間,就抱著孩子不見了蹤影。

淮真想也不想,立刻追了上去。

弗陵也緊緊跟上,心中卻是一片絕望,這時候聖人卻不在。就算他不在,難道這個東西的所作所為,他真的一無所知嗎?是巧合,還是——

弗陵不敢再往下想,最壞的打算,就是她將淮真帶走,大不了,她們再繼續回去過山頂洞人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的。偌大的洪荒,總還有她們的藏身之處。

然而,就在兩人追到前麵小花園的時候,就看到孔宣和塗山綏已經等在那裡了,而抱著年年的那個人,被困在一個陣法裡,動彈不得。

弗陵微愣了片刻,也來不及多想,立刻就上前,進入到陣法中,將年年抱了出來,還給了淮真:“彆哭,年年沒事,你快哄哄他。”

淮真立刻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低頭看向懷裡的小嬰兒。

年年本來也在哭的,但是淮真的一滴淚落到他的臉上之後,小嬰兒突然就停止了哭泣,睜開了眼睛,看向淮真。

長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兒,映著大海一般清澈的藍色瞳眸,粉嘟嘟的小包子臉格外惹人愛。

淮真伸出手,將他臉上的淚痕拭去,蹭了蹭他的小臉蛋。

年年便對著她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笑容純淨,像個小天使一樣。

淮真頓時破涕為笑,又親了親他的小臉,緊緊抱在懷裡,生怕一不小心又被人搶走了。

被魔氣入侵了又如何?不是還有淨世白蓮這個希望嗎?隻要有希望,總有一天,她的孩子會好起來的。

看到年年無事了,淮真這才抬眼看向孔宣那邊,長著一張鴻鈞臉的陌生男子被困在陣法中,奮力掙紮,聲音也十分憤怒:“你們,很好……鴻鈞還交代你們做什麼了?”

孔宣和塗山綏沒理他,一人一狐站在斜對角的方向,對著一塊靈石不停輸入靈氣,肉眼可見地那個陣法越發縮小起來,將來人困鎖在很小的範圍內。

弗陵也過去幫忙,在一人一狐身邊各放了一個聚靈的小玩意兒,保證兩人靈氣足夠用,畢竟這兩隻修為境界也太低了點。

不過看到這個陣法,弗陵突然就鬆了口氣,看來聖人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提前做了準備,但是為什麼都不跟淮真說呢?讓人心驚膽戰的,難道聖人心裡就不會愧疚嗎?

“放開我,你們兩個小鬼,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會遭天譴的!”陣中的人漸漸失去了鴻鈞的臉,卻仍是看不清他的真實麵貌,仿佛突然化作了一團霧氣似的。

孔宣頭一回沒有跟人打嘴仗,甚至都沒有嘲諷他,竟然隻是“哦”了一聲,繼續孜孜不倦地保持著陣法的順利流轉。

塗山綏也隻是晃了晃大尾巴,什麼都沒說。

講真,他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還有點小興奮,沒有化形之前,就能乾這麼大一件事,足以讓他的狐生光芒閃耀了。

而且,基於他對元聖的了解,那個人怎麼可能做毫無把握的事情?從年年出生以來,他就費勁心力在布這個局,今天的結果,已經很明確地表示著,他成功了。

聖人所料,分毫不差。

塗山綏現在對他,由衷地表示敬畏。剛生出意識的那會兒,他就已經知道了,這世道,實力很重要,但沒有誰,天生就是第一,聖人也不是。在未成長到足夠強大之前,腦子,就尤為重要了。

他不是淮真,沒有人會這樣護著他,塗山綏也不想過這樣的生活,所以,不論是修行還是智謀,他都要學。

那人還在陣法中垂死掙紮——當然,這個陣法隻是困住他,讓他難受一些而已,要說弄死他,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這個困陣,顯然也讓他失去了耐心,變得無禮又暴躁,完全失去了風範。

“彆以為你們是天地間第一隻新生種族的生靈,就能有恃無恐,這洪荒,還是我說了算。”

塗山綏和孔宣充耳不聞,任由他在那裡謾罵。站隊的時候,會麵臨什麼樣的後果,他們又不是沒仔細想過。大家都是萬年老妖怪了,做出選擇就必然不會後悔,說再多也沒用。

淮真卻是聽明白了,頓時一臉不可置信:“天道?!怎麼可能?!”

弗陵也走了過來,歎氣道:“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好像也沒彆的猜測了吧?”

正說著,鴻鈞回來了。

孔宣和塗山綏眼見地舒了口氣,停下了繼續維持陣法的動作。

孔宣抱怨道:“你怎麼才回來?再晚一會兒我們就堅持不住了。”

鴻鈞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卻是沒說什麼,轉身走到淮真跟前,看了看孩子,又抬眼看向淮真:“再等等,我解決好了就全都告訴你。”

淮真皺了皺眉:“你——”

鴻鈞突然伸出胳膊,將母子兩人一同抱進了懷裡:“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沒事的。你們都在,我怎麼舍得離開?”

聽到這句話,淮真反而更擔心了:“你想做什麼?”

鴻鈞放開了她,摸著她的臉頰,笑了一下:“當然是將對年年的威脅都一一拔除。”

淮真心臟猛地一跳:“你彆做傻事。”

“不會。”鴻鈞臉色十分平和,又道,“回去,這幾天都不要出來,不論發生什麼事情,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好奇。我一會兒就過去陪你。”

弗陵眼皮也跳躍了幾下,連忙拽著淮真就要回內殿去。

淮真卻不肯走:“既然一會兒,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