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可以確信的是,隨著時間推移,存活條件不再是運氣,而是對規律的掌控……如果他留在這裡,浪費的是凱撒為他爭取的時間。
巫瑾深吸一口氣,在走廊儘頭留了一張紙條,再次檢查了一遍機/槍裝彈,毅然向著地圖中唯一特殊的格子走去。
第五個時間單位,巫瑾從布滿蟲蛹的房間內走出,握住反/坦/克/步/槍的右手還因為後坐力而微微發顫。
第六個時間單位,巫瑾幸運的再次撞上安全區。
在安全區的十五分鐘內,巫瑾的地圖上密密麻麻打了無數草稿,畫滿了周圍網格的演變和推導——似乎隻差臨門一腳,但依然無法摸出地圖的規律。
巫瑾並不知道,在他推導的同時,導播室內的陳博士正透過監控,驚訝的看著他。
第七個時間單位,巫瑾警惕來到走廊儘頭,撿起了地上的線索信封。
“如夢似幻。”
門被悄然推開,繼而自動閉合,巫瑾陡然瞪圓了眼睛。
和上一個遍地蟲蛹、幼蟲的人間煉獄相比,這裡近乎可以稱之為天堂。
暖暖的山風在虛擬的林間飄蕩,柔和的日光像是午後暖融融的夢境,鮮花遍地綻放,空氣中彌漫著風信子的芳香。
巫瑾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花瓣上的蝴蝶——蝶翅狹長,黑底金邊,見到有人進來便溫溫柔柔展翅飛起,依偎過來。
巫瑾警惕後退,下意識的架好槍,豔麗的蝴蝶如同有靈性一般在空中微頓。
巫瑾和它大眼瞪小眼,許久也沒發現異常,索性找了一塊掩體背靠坐下,繼續推演密密麻麻的地圖網格。
時間似乎越來越慢……筆尖劃破地圖的聲音驟然將巫瑾驚醒,他眨了眨眼睛,驅逐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困意,然而眼前卻像喝醉酒了一般模糊不清。
空氣中,草木芬芳益發濃烈,鮮豔的蝶翅撲朔朔揚起……
巫瑾茫然看向蝴蝶,又茫然低頭,繼而用儘全身力氣把地圖塞回包裡,用袖子掩住口鼻,伸手就去拿槍——
蝴蝶不對!空氣裡有神經毒素!
拿槍的手綿軟無力,停止吸入毒素後視野再度恢複如常,巫瑾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空蕩蕩。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為什麼在迫害小蝴蝶。
碰的一聲,槍聲循著本能崩出。色澤斑斕的大蝶靈活躲過。巫瑾意識裡卻已然嗡嗡炸開。
陽光是最舒適的亮度,芬芳也剛剛好。
根本沒有什麼克洛森秀……他大概隻是在午後的郊外踏青,背著吉他創作,晚上的時候再乖巧等經紀人接他回去。
扣住扳機的右手逐漸鬆開,少年露出半是愉悅半是迷茫的表情。半空中的蝴蝶看了他幾眼,最終不再警惕,翻飛而下,在和光斑重疊的一瞬——
槍聲毫無征兆響起。
銀色的寵物救生艙彈出,迅速把蝴蝶包裹在內。
巫瑾靜靜站立了許久,才茫然放下槍。
我在哪。
我為什麼開了槍,我是不是犯法了……
“叮咚”一聲。副本通關,三扇出口同時開啟。
巫瑾呆呆看了兩眼,乖巧回到石塊後坐下。
我的吉他呢?沒有吉他怎麼寫歌?!
然而一抬頭看到可愛的風景,巫瑾又快樂的像一隻春日的土撥鼠,在包裡嘩啦啦翻出地圖,看了一眼——翻麵,開始哼歌寫譜。
陽光爛漫的草地裡,光影躍動之中,氣質純淨的少年像是山間的精靈,手腕在地圖背麵微動,筆尖沙沙作響。
就在此時,其中一扇門忽然被人打開。
薄傳火舉了個臨時組建的自拍杆,正低聲同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粉絲交流。緊接著愕然抬頭:“小巫?!”
巫瑾揚起小圓臉,傻乎乎看向他。
薄傳火手上拿著同款線索信封,甫一踏入就經驗老辣察覺不對:“毒蕈麝鳳蝶?毒素致幻……蝴蝶呢?臥槽小巫你通關了?啊?小巫你能聽見嗎?這是幾?!”
巫瑾慢笑眯眯開口:“3。”
“沒傻啊?小巫你還認得我不?”
巫瑾認真搖頭。
薄傳火:“……果然傻了。成,你跟我出去吧。”
巫瑾嗖的一下起立,乖巧跟在薄傳火身後。琥珀色的瞳孔安靜澄淨,卷起的小軟毛讓他看上去像是某種動物幼崽,還是最好看的那種。
薄傳火一愣,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眼光一動,若有所思。
“小巫,”他聞言細語道:“跟在後麵彆走丟了,要乖乖的。”
巫瑾點頭:“我乖乖的。”
少年聲音清清亮亮,薄傳火隻覺得半邊耳朵都酥麻。他又正色道:“咱們就是隊友了。”
巫瑾點頭:“是隊友。”
薄傳火笑眯眯湊近:“乖,我牽著你走。咱們都是一個寢室的室友,每天晚上……”
少年的手心看著軟綿綿,不像是逃殺選手倒像是什麼藝術家。薄傳火剛要伸手——
他驀然低頭。
自己的手心有一個鮮明的瞄準紅點。
回憶如潮水湧來,他悚然想起,上一場淘汰賽,似乎也有這麼一個人用紅點狙了他一槍——
薄傳火毫不猶豫放棄巫瑾,一個標準戰術閃避,從掩體後探出腦袋。
衛時緩緩收了狙,眼神銳利如刀鋒。
掩體背後的薄傳火一噎,差點沒爆出粗口——
“我擦,這他媽不是親媽粉,是私生飯吧?打個比賽,還跟到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