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抽了自己那頭的鴛鴦結,立刻問:“祁軾,你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正常?”
祁軾偏頭體會了一下:“忽然想喝水,算不算不正常?”
“這能算什麼不正常?”程梨啞然失笑,“快去吧。”
然而祁軾去了,卻久久都沒再回來。
程梨怕他真出什麼事,出去找他時,發現他並不在他的房間,也不在客廳。
程梨一路找過去,一直找到他的總裁辦公室,才終於逮到人。
祁軾在他的大辦公桌後正襟危坐,正在辦公。
考慮到上次連霍時的那根線時,他要被逼著才肯乾點活,這次的祁軾自動自覺地跑來工作了,乖得要命,讓人欣慰。
程梨走過去,問:“你來辦公啦?喝水了沒有?”
祁軾肅穆地從文件堆裡抬起頭,認真答:“大概喝了三杯三百毫升的開水。”
他彎下腰,從腳邊拎起一個東西,當地一聲放在桌上。
是一個巨大的不鏽鋼保溫壺,個頭能當所有程梨見過的保溫壺的爸爸,堪比住寢室時去開水房打水的那種熱水瓶。
祁軾順手擰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程梨一眼看見杯子裡飄著紅紅的東西,有點好奇:“水裡麵那是什麼?”
“枸杞。滋陰補腎。”祁軾淡然答。
程梨:“……”
還沒結婚呢,仙君就開始提前保養了嗎?
“梨梨,我也讓展卷給你買了一個保溫杯。”
杯?你管那麼大的東西叫“杯”?
程梨還沒吐槽完,就看見祁軾彎腰從腳邊又抄起好大一個壺,當地一聲也放在桌上。
和他那個唯一的不同,是程梨的這個是粉色的,壺身上還錯落有致地印著三十年前流行的五瓣梅花。
祁軾語重心長:“梨梨,每天至少要喝掉這麼一瓶水,對身體有好處。”
程梨無語地擰開粉色保溫瓶的蓋子。
不出所料,裡麵也泡著枸杞。
行吧。
就當是提前學習養生。
程梨隨手拿過一個杯子,放在桌上,打算嘗嘗枸杞水是什麼味。
沒想到祁軾立刻站起來。
“梨梨,你剛剛的操作不規範,拇指碰到杯子裡麵了。杯子不能用了,你這麼馬馬虎虎的,我建議你先去洗個手。”
程梨還在懵圈中,就被祁軾帶著來到他辦公室裡的衛生間。
祁軾的衛生間向來一塵不染,規整得像沒人住的樣板房,今天的台麵上卻多了一整排東西。
普通洗手液、帶消毒的洗手液、免洗洗手液、普通濕巾、消毒濕巾。
“伸手。”祁軾邊說邊撥開水龍頭,又細心地幫程梨把袖子卷起來。
程梨正在感動,就聽到祁軾說:“按照七步洗手法的要求,最後一步是要洗手腕的,你這樣放著袖子不行。”
程梨莫名其妙:七步洗手法是什麼鬼?
“你看著,”祁軾卷起自己的袖子,“內——外——夾——弓——大——立——腕。”
一步一步示範給程梨看。
他洗得那麼認真,手心手背虎口指甲等等全都照顧到了。
程梨在他的指導下,洗了一個生平最乾淨的手。
程梨剛想把濕漉漉的手往毛巾上抹,就被祁軾攔住。
“不要用毛巾。”祁軾說,“毛巾掛在外麵不乾淨,出去用抽紙擦。”
程梨乖乖出去用他桌上的抽紙擦乾手,小心翼翼地問了個問題:“祁軾,咱倆現在都是仙身,仙身也會被細菌和病毒入侵嗎?”
“不會。”祁軾從容答,“但是說不準哪天你有事來人間,或者封了仙法,或者變成凡胎,就有得病的風險。不如現在起養成好習慣,受益終生。”
程梨默了默:仙君您可真是未雨綢繆。
用無比乾淨的手,程梨換了個新杯子,打開保溫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枸杞水。
兩個人隔著桌子麵對麵坐著,一起滋溜溜喝著枸杞水,怎麼都覺得有種提前進入退休生活的感覺。
程梨手捧杯子望著祁軾,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祁軾,你的袖箍呢?”
祁軾最近為了讓程梨開心,每天襯衣胳膊上都戴著袖箍,皮質的金屬的彈性帶的,金色的銀色的黑的白的,花樣翻新。
明明早晨還有,現在居然沒了。
“呃,”祁軾答,“我覺得那種東西,不知道為什麼,看起來有點澀情,不太好。”
正說著,展卷敲敲門進來了,抱著好幾本圖冊,陽光燦爛地打招呼:“老板,老板娘!”
程梨抱怨:“你叫得我覺得自己特彆老。”
“那好,仙君,夫人?”展卷改口。
程梨更痛苦:“你一叫‘夫人’,我就覺得我吊在風扇上轉了三個小時了。你就不能還是好好地叫程梨嗎?”
展卷先看一眼祁軾的表情,知道可以,才笑道:“好,程梨。上次你說喜歡的那個設計師寄來圖冊了,還有麵料和刺繡的樣板,給你挑樣子,說款想怎麼改都隨你的意,定好後,裁縫會從意大利飛過來量尺寸,在婚禮前趕出來。”
圖冊不止是婚紗,也有禮服,程梨接過來攤在桌上,一本一本往下翻。
展卷走了,祁軾也不工作了,端起杯子站到程梨身後。
“這麼長的拖尾得有一百多斤重吧?”程梨研究,“後麵得跟著個小拖車。”
又翻一本,眼睛一亮:“好漂亮。”
“梨梨,”身後的祁軾出聲,“你不會真想穿這個吧?”
圖冊上是件紗衣,像小仙子的衣服一樣,空靈嫵媚,上半身的紗幾乎全透明,隻用繡花對關鍵部位稍微遮掩了一下。
程梨抬起頭,逗他:“我不在婚禮上穿,買回來隻穿給你看好不好?”
祁軾的臉上立刻多了點尷尬,果斷拒絕:“梨梨,我覺得不太好。”
咦?程梨納悶,他怎麼突然改邪歸正了?
要是連了霍時的紅線的祁軾,一定能反守為攻,撩到程梨臉紅,就算是平時正常的祁軾,也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調戲程梨的機會。
程梨盯著他瞧。
這根紅線好像讓他很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