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玉跑開後也沒亂跑, 而是去尋了霍璋說話——因著此回河北之事, 霍璋此時也在秦王.府裡。
宋晚玉順著自己的印象,抬步往院裡走去,很快便見著了站在院中的霍璋。
他正獨自一人站在一株青翠的鬆木下, 微微仰著頭, 線條利落的下頷跟著抬起。他似乎正透過樹梢的間隙往上看。
哪怕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他的身形看上去也是筆直而挺拔,一如鬆柏。
宋晚玉遙遙的見著了對方的背影, 心下一動, 並未出聲叫人,反到是放輕了步子, 緩步自霍璋身後走過去,想著從後頭抱住他,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 霍璋的反應卻比她想象的還要迅速。
就在宋晚玉走到他的身後, 悄悄的伸出手,即將要用手環抱住對方勁瘦的腰身時, 霍璋卻忽然回了頭。
他側臉線條極是俊秀, 垂下眼睫, 定定的看了宋晚玉片刻。他的目光就像是秋水一般的沉靜無波卻又仿佛映著光, 那樣的明亮照人。
宋晚玉在他烏黑的眸中看見了呆怔著的自己,心下赧然, 僵在半空的手又慢慢的給收了回來。
然而, 霍璋卻隻是笑了笑, 笑聲很輕,然後便主動伸手,將宋晚玉整個人環抱在懷中——一如這佇立庭中的鬆木環抱住停歇在樹上的雀鳥,以枝乾、以溫暖、以力量。
雖說他們如今的婚事拖到如今還未定下,但是兩人之間已是沒了先前的生疏和小心,哪怕是宋晚玉這樣容易害羞的性子,如今也已經能夠很好的享受霍璋的擁抱與情景。她把頭靠在霍璋懷裡,聽著那胸腔裡傳來的心跳聲,一顆心似乎也漸漸的安定了下來,這才有心情問起這回出征河北的事情:“明日就走,你的東西收拾好了沒有?”
以前霍璋還未顯於人前,住在□□或是公主府時,宋晚玉還能幫著他收拾一二,準備準備。如今霍璋已有了自己的府邸,這些事宋晚玉反倒不好過多插手了,隻能小聲問幾句。
霍璋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立時便道:“都準備好了。”
宋晚玉還是不放心,抓著他衣襟的一角,接著往下道:“現下還是十二月裡,河北也冷得很,你記得多帶幾件衣服......”
宋晚玉單純就是想什麼說什麼,絮絮叨叨,聽上去一點兒條理都沒有。
然而,霍璋還是很有耐心的聽著宋晚玉的絮叨,甚至還把頭抵在她的發頂,笑了一下,仿佛很高興宋晚玉這樣絮叨似的。
宋晚玉被他這一笑給打斷了思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霍璋便笑著轉開話題:“明日便要走了,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
宋晚玉一頓,忽然就沒了話。
霍璋垂眼看著她的神色,忽然便歎了口氣,認真道:“我會早些回來的。不會讓你等很久的......”
說起這個,宋晚玉心裡也難免有些難受,她把頭往霍璋懷裡埋了埋,不叫人看見自己此刻的神色,像是鴕鳥似的。
霍璋便將她抱得更緊了些,以自己的動作來緩和她緊張的情緒。
過了一會兒,才聽到懷裡的宋晚玉的聲音。
“我好像,”宋晚玉很輕很輕的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接口道,“總是在等你。”
這句話很短,她說話的時候聲音聽上去還有些悶悶的,實際上卻並沒有抱怨或是訴苦的情緒,仿佛真就隻是簡單並且尋常的一句話。
事實上,有意無意間,她確實是一直在等著霍璋——從他們初見那一日,直到兩人重逢,從兩人重逢到他們互訴喜歡。甚至,幾個月前,宋晚玉還掰著指頭數日子,考慮著兩人年底能否順利成親。誰知道,詔書一下,霍璋又要隨秦王去河北,也不知這一路能否順利,更不知道他們這回又要打多久的戰,她還要再等多久......
霍璋很容易的便從宋晚玉的話裡聽出了她未儘的情緒,心下微有動容,仿佛是把心泡在溫熱而流淌著的水流裡,溫水繞著那顆心潺潺流動著,把那顆毫無防備的心泡得又酸又軟,仿佛要融化了一般。
霍璋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沉下心來,一字一句的與她許諾道:“等我這次回來,無論事成與否,無論聖人如何想,我必會去求他為我們賜婚。”
宋晚玉吃了一驚,仰頭去看霍璋。
霍璋看著她微微睜大的眼睛以及鼓著的雪腮,伸手在她頰邊輕輕的撫了撫。然後,他方又認真的補充了一句:“相信我。”
宋晚玉自然是相信霍璋的,她靠在霍璋懷裡,想了想便點點頭,小聲的應了一聲:“好啊。”
霍璋便又忍不住笑了,微微垂頭,很是溫柔的在她額上輕輕的吻了吻。
宋晚玉伸出手,環抱住霍璋的脖頸,得寸進尺的道:“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