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這做父親的自然也是被炫耀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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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此時聽得宋晚玉提起,天子不由也有些恍惚,過了一會兒才道:“是啊,她就愛打扮你,每每都要給你做新裙子,扮新娘的紅裙子就有好幾條。”說著說著,天子竟也笑了,隻是眸中隱隱閃著波光,“有一回,二郎惹了她生氣,險些便要被套一身紅裙子.......”
說起這個,宋晚玉也是忍俊不禁:“虧得二兄一貫機靈,當機立斷,直接在泥地上滾了一圈,蹭了一身的泥。阿娘怕弄臟了裙子,隻得罷了。”不得不說,秦王自小就是個聰明的,尤其是能狠能忍,為了不穿小裙子居然還能自己往泥地上滾,一點都不怕臟。
天子頷首應聲,語調裡帶了些對於回憶的懷戀:“你阿娘那性子,哪裡能算?!她那日憋了一肚子火,抓著我念了半宿,第二天還是氣不過,索性就把二郎揪回來,打了一通才算是罷了。”
那會兒宋晚玉畢竟年紀小,後續發展還真不知道,此時聽得天子說起,不禁也是笑,一麵笑一麵道:“我都不知道這個。”
天子搖了搖頭:“你阿娘是打過了便消了氣,二郎嘛.......他自小便要麵子,哪裡會把自己被打腫屁股的事往外說?”
說著說著,父女兩個不約而同的都笑了,笑過了,又有些感傷。
天子道:“唉,她自來就愛折騰這些,愛看你穿紅裙子,愛把你扮作新娘子........要是現下見著你這一身,她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宋晚玉也被天子說得濕了眼睛,上前幾步,挨著他坐下。
父女兩人一時都沒了聲音。
不過,天子畢竟是天子,感傷了片刻後又打疊起精神,笑與她道:“這衣衫果真是正合適,瞧著都精神了許多。我叫人把鏡子搬來,你自己也瞧瞧,若有要改的地方,早些說了,回頭繡娘哪裡也能改一改。”
宋晚玉點了點頭。
天子便吩咐了幾句。
很快便有人抬著一人高的大鏡子入了內殿,就擺在宋晚玉跟前。
宋晚玉悄悄的踮了踮腳,讓鏡子中的自己看著更加高挑些,然後又轉了個圈。
大紅色裙裾跟著轉動,飄轉如同一朵初初綻開的豔麗的花卉。
宋晚玉則是悄悄的往鏡中看,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美人紅衣如火,烏發如墨,膚如凝脂,顏色極美。當她抓著衣裙一角,轉身抬眸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就連那大紅色的裙裾似乎也在半空中劃出了柔軟的弧線。
看了片刻,宋晚玉便抓著裙擺走回了天子身邊,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天子才與女兒一起回憶了一番舊事,正滿腹的感傷與懷念,一顆心也是極軟的,難得耐心的聽她把話說完了,這才抬眼看她,蹙了蹙眉。
宋晚玉便抱著天子的胳膊,小聲求道:“.....就一次,回頭我就叫人把這衣服送回來。”
天子一時沒有應聲。
宋晚玉便抱著他的胳膊搖了搖:“阿耶!”
到底還是拗不過女兒,天子歎了口氣,最後還是點了頭:“算了,都由你吧。”
宋晚玉又驚又喜,伸手抱住了天子的胳膊,輕輕的晃了兩下,然後仰頭去看天子,露出那初雪般淨白的小臉。
她原就生得明豔,此時一張小臉仿佛發著光,明亮灼人,一雙鳳眸圓睜著,哪怕有長睫遮掩,眸中依舊不覺流露出些許的笑意來,細聲細氣的道:“我就知道阿耶疼我。”
天子一直緊繃著的臉上不由也顯出笑來,眼尾蕩出細紋來。
父女兩人又湊在一起說了幾句話,宋晚玉這才起身出宮。
從宮裡出來時,宋晚玉雖還披了一件銀白色的鬥篷,但鬥篷裡仍舊是那一身還未換下的大紅嫁衣。宋晚玉就穿著這身大紅嫁衣上了馬車,隔著車簾,低聲吩咐下人:“出宮,去霍府。”
她與天子求了又求,就是想先穿著這身大紅嫁衣去見霍璋一麵——為著籌備婚事,她與霍璋其實也有幾日沒見了。
所以,她此時是真心希望能夠讓霍璋也看一看現下的她,看一看她穿嫁衣時的模樣。
在他們成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