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公主府時,宋晚玉正因著霍璋昨晚折騰的太過火,氣鼓鼓的撇開霍璋,一人午睡去了。
因著太子來得匆忙,霍璋聽見外頭通稟,一時也不舍得去把才睡下不久的宋晚玉給吵醒,隻得親自出門去迎,恭敬行禮:“不知殿下駕到,有失遠迎,實是失禮。公主還在裡間歇息,我這就派人去請她過來。”
太子素來體貼妹妹,聽說妹妹正在歇息,聞言便擺了擺手:“罷了,叫她歇著吧,我不過是過來與你說幾句話罷了,很不必吵她了。”
太子這話也在霍璋意料之中,他神色不變,垂首應了一聲。
太子原也是來與霍璋說自己將要親征山東之事,此時沒了宋晚玉在邊上,索性也不寒暄了,單刀直入的將這件大事說了,然後才握著霍璋的手,懇切道:“阿耶讓我挑幾個可信的,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和三郎。便想著先來問一問你的意思。”
霍璋心下明白:這樣的事情,太子肯屈尊親來,主動問他一聲,看的肯定是宋晚玉的麵子。
若霍璋能夠一口答應自然是最好的——畢竟,太子這般屈尊降貴,主動給遞橄欖枝,若是他不肯應,那就有些不識抬舉,不給太子麵子了。而且,他此前一直在秦王帳下效力,在外人眼裡算是半個秦王黨,此回若是拒了太子,太子不疑心還好,若是起了疑心,少不得要懷疑他真就是秦王黨。
故而,霍璋雖沒有一口答應卻也沒有一口推拒,隻是道:“按理,殿下紆尊垂詢,此事我實不該辭。隻是我與公主這幾年來,一直聚少離多,眼下方才新婚.......這樣的事情,很該問一問公主,聽過她的意思再做打算。”
太子也是心疼妹妹的,聞言便想起他們才新婚的事情,原本因著霍璋遲遲不應而有些冷淡的臉色也緩和了些。他含笑看著霍璋,語氣聽著也溫和了許多:“是我考慮欠妥,這事是該先問一問明月奴,等你們小夫妻商量好了再做決定。若是明月奴真不肯,那便罷了吧........你們已是成了婚,也是時候考慮子嗣了。若是明年這時候,你們能給我添個外甥或是外甥女,那才是真正的好事,聖人必也是要跟著開懷的。”
聞言,霍璋也難得的有些不自在起來,隻得道:“那就借殿下吉言了。”
這般說了幾句,太子還有要事,霍璋親自起身,送了太子出門,一直目送著太子車駕走遠後方才轉頭去了裡間。
宋晚玉正在屋中歇息,她靠著軟枕,懷抱錦被,睡得正沉。
隻見她烏睫垂落下來,玉白的臉頰被屋中的熱氣烘出淡淡的暈色,恰似海棠春睡,顏色醉人。
霍璋原是想喚她起身說話,推門進來後見著她這靜美睡顏卻又頓住了步子,站在門邊看了片刻。隨即,他反應過來,轉身合上了門,下意識的放緩了步子,緩步行至榻邊坐下,垂首看著榻上的宋晚玉,反倒是給她掖了掖被角,叫她睡得更安穩些。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晚玉皺著鼻子翻了個身,蹙了蹙眉頭,仿佛是夢見了什麼,忽而便抬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睜開眼來。她一睜眼便見著了坐在榻邊的霍璋,迷迷糊糊的看著人,含糊道:“你怎麼坐這兒?”
霍璋並未應聲,隻伸手扶了她起來,遞了一盞溫水給她。
宋晚玉初醒,睡眼惺忪,麵上還有些困倦,身上也是懶懶的,這會兒便也靠在霍璋的臂彎上,微微低頭,就著他的手抿了口熱水。熱水入喉,下腹時帶來些微暖意,宋晚玉也清醒了些,便靠在霍璋懷裡,小聲問了一聲:“到底怎麼了?”
霍璋這才嫁將太子的事情說了。
宋晚玉雖然總嫌霍璋會折騰,但真要讓霍璋這時候隨太子出征,她也是不願意的,當即道:“這也不是非你不可,哪裡就要你去了?”
霍璋適才已在心下思量過,便仔細與她說了:“此回山東叛亂數不足萬,太子領兵數萬,又有齊王為輔,若無意外,必能平定。太子請我一起去,想來也是想要讓我添些功勞.......”
宋晚玉抱著他的胳膊,耍賴道:“不行,我們才成婚,你這一去指不定又要好幾個月!”說著,她又忍不住抱怨,“好容易才安穩了些時日,哪裡還能再叫你出去!”
霍璋聽出她語聲裡的依依,心下一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抬手輕撫著她烏黑濃密的鬢發,指尖自她的發絲中摩挲而過,又一下沒一下的,說不出的繾綣。
兩人方才新婚,這些日子一向親密,霍璋此時略有動作,兩人間的氛圍似也跟著升了溫。
宋晚玉忍不住伸手抓了抓霍璋的衣袖,仰起頭,睜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她現下正窩在霍璋懷裡,從她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霍璋線條緊繃的下頷和薄如刀削的雙唇,可以想見他此刻的麵容與神色——這些日子以來,兩人耳鬢廝磨,親密無比,她也曾無數次的用手用唇去臨摹那俊秀的眉目。
過了一會兒,霍璋方才往下道:“我確實是不想隨軍出征。當然,這件事上,我也還有其他考慮.......有些事,我也該與你說一說。”
宋晚玉眼睫微揚,轉眸去看他,眸中神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