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霍璋心下亦是一定:天子既是這般說,這事便成了一半,隻要等到秦王回來,想必也就無礙了。
因宋晚玉如今身子越發笨重,霍璋起身後又伸手去扶她,一同與天子行過禮,這才起身退下。
天子看了一會兒,隨即便轉過身,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與此同時,天子不由得便想起了適才宋晚玉說話時的神態模樣——血緣大概是這世上最神奇的東西,在適才的那一刻,他看著宋晚玉竟是想起了發妻元穆皇後。
有那麼一瞬,天子獨自立在殿中,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倒是反省了一回遷都的決定。
若是他年輕些,碰上這樣的事情,大概也會如霍璋一般主動請命出征,而元穆皇後必然也是如宋晚玉一般為他驕傲,全心全意的認同並且支持他的決定。可惜,他已經老了,老得幾乎要看不出年輕時的英姿。就連那曾經滾燙的熱血似乎也都冷了下來,再也無法如年輕時那樣熱血上頭、壯誌滿懷。
不過,天子轉念一想,倒是想開了些:遷都之事畢竟不是小事,等秦王回來再議似乎也來得及。
確實是不急於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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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回來後,果然是態度堅決的請戰。
秦王久經陣仗,經驗豐富,在朝堂上說起話來亦是擲地有聲:“自前朝起,突厥便是北邊大患,百姓深受此禍,苦其久矣。如今新朝初立,正是樹威以收民心之時,若是不戰而退,遷都避讓,隻恐令天下百姓失望。再者,小人畏威而不懷德,突厥狼子野心,若是聽之任之、避退求和,隻會令他們更加猖獗,得寸進尺,此後中原更是永無寧日,何談休養生息?何談日後再戰,收複失地?”
當然,也有反對秦王之議的:“新朝初立,正是休養生息,恢複國力之時,何必非要在此與突厥死戰?若是我等能遷都南下,既有黃河天險可守,又能以及之長克敵之短——突厥依仗的不過是騎兵之利,若是離了騎兵,便如拔了爪牙的老虎,有何可懼?”
“匹夫之見!”秦王冷笑道,“一個個口上說著為國為民,說得冠冕堂皇,對上突厥卻都是彎腰低頭,恨不能跪地求和!真是一點骨氣都沒有!我真是恥與爾等同朝!”
那人被秦王這般訓斥,一時羞憤交加,張口結舌,竟是說不出話來。
秦王便接著往下道:“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我等對著突厥一退再退,一避再避,國人都被打斷了脊梁,見著突厥時隻會更加畏懼。隻怕幾年之後,我朝便再無敢對突厥拔劍對戰的兵丁,都如那些想要求和的懦夫般,再無一點骨氣!”
說著,秦王輕一拂袖,轉過身來,挺直腰身,主動與上首的天子行禮:“稟聖人,兒臣願領兵北抗突厥,但有一息尚存,絕不叫突厥犯我國土,辱我百姓。”
天子長長一聲歎息,親自從龍椅上起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秦王,道:“既如此,此回突厥之事便交給你了。”
秦王仰頭去看天子,他臉容英俊而深刻,烏黑的眸子裡是堅定無比的信念。他就這樣看著天子,一字一句的道:“兒臣萬死不辭。”
天子深深的凝視著他,抬手按在他的肩頭,用力的按著,過了一會兒才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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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既要出征,霍璋自也要隨行。
這一回,宋晚玉倒是沒有給他收拾太多東西,隻是略收拾了一會東西,親自起身送了他一程。
“我就不給你收拾太多東西了。總之,你快去快回。”
“不過,要是戰事緊急,你也不必太急,戰事要緊,也要顧著自己的安危........”
“反正,我和孩子總是會等著你的。”
“我們就在長安等你還有二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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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