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2)

被抓到派出所的男人其實就是個軟腳蝦,都不需要任何恫嚇, 自己先把自己嚇破了膽。

但凡有點血性的人, 都看不起他這樣的人。

被抓進去的第一晚, 知道他是打老婆被抓進來的, 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的青年聽得火氣, 直接就爆揍了一頓。

打完發現辦案的公安樂見其成, 隻訓了幾句後,一腔熱血無處發泄的青年就盯上了這隻軟腳蝦男人。

彆看男人打女人的時候狠,碰到比他聲音大一點的人, 都隻會縮起來挨揍。

嚇破了膽歸嚇破了膽,男人還天真地以為會有人來救他呢, 結果一直維護他的丈母娘一家現在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隻恨不得立馬撇清乾係, 哪裡會替他辯解。

至於他自己的父母兄弟,早被他寒了心斷了親, 現在更怕惹麻煩, 也躲得遠遠的。

一人一頓打過後, 男人被林秀香請來的律師一嚇, 很快認罪同意跟楊來娣離婚。

因為楊來娣這次的傷情鑒定, 還有那一身舊傷殘疾,男人被判了十八年,去外地服刑,家裡的房子、四個女兒都被判給了楊來娣。

林秀香是楊來娣進了醫院,在家屬院裡聽到彆人議論這事時, 才知道楊來娣已經采取行動的。

而除了幫楊來娣找好律師,林秀香一直沒有在這件事情裡露頭,沒人知道她在這些事件裡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原來那天從林家離開後,楊來娣追上律師,私下拜托了律師幫忙,儘量不讓林秀香牽扯到這件事情裡頭,律師欣然應允。

林父林母感念楊來娣的妥貼和知恩,在楊家人對楊來娣不聞不問的情況下,主動把人接到了街道照顧。

本來林母是想接楊來娣去家裡的,但楊來娣死活沒同意。

丁四園已經沒在街道工作,被勸退了,頂替楊父工作的楊二姐夫也被燈泡廠開除。

本來丁四園跟林母一樣,沒幾年就要退休的,丁四園前陣子正忙著辦內退,想讓楊二姐頂職,現在自然是辦不成了。

楊二姐沒了工作,天天在家裡罵街,可惜沒人理她,楊家現在成了家屬院和街道人人鄙棄的存在。

大概是一個大包袱卸下,楊來娣的傷好得很快,被安置到外地的四個孩子,也很快被送了回來。

不過還有一些瑣事需要處理,能養出那樣一個人渣兒子,父母也不是什麼好品性的人,楊來娣還沒好全的時候,他們就找到街道,要求楊來娣把住的房子讓出來。

道理這個東西,你隻能跟講道理的人講,跟這種愚昧不化的人是根本講不通的。

對楊來娣來說,重要的是她的四個孩子,那男人留個的破屋,她根本就不在意,也不樂意再同那家人糾纏。

求了街道和廠領導做見證,楊來娣同前婆家人寫了個協議,判給她的房子還回去,但從此婆家人不得再插手她和孩子的事情,四個女兒同爺爺奶奶一家徹底斷絕關係。

“反正就算我不在了,他們也不可能收留我的孩子。”楊來娣倒是看得很開,房子給出去,當天街道辦的大媽嬸子們就一起幫著她去把家給搬了出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那個家早已經是家徒四壁,母女幾個就幾身衣服,簡單的廚房用具,再沒有彆的。

林母晚上回到家,一直臉上也沒個笑意,總是忍不住歎氣,等林秀香也下班回來,她才開口。

“在床板底下找出一把菜刀來,磨得蹭亮不說,鐵菜刀,都生生被磨短了一截,這孩子,唉!”看到那把菜刀的時候,林母她們幾個都忍不住心酸。

反倒是站在外屋收拾東西的楊來娣臉上帶著笑容,不時看看依在她身邊的小女兒,臉上是溫柔的母愛,沒有半絲陰霾。

如果不是長年累月地磨那把刀,是不可能被磨成那樣的,也不知道那男人知道,自己睡了多年的床板下,藏了這樣一把刀,餘生還能不能睡得安穩。

林母她們幾個同事都很自責,楊來娣這些年的苦,她們都看在了眼裡,但她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都沒有搭把手。

先前的所謂調解,現在回想,不過都是敷衍。

“太絕望了,這孩子過得太苦太絕望了。”林母說著,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林秀香歎了口氣,攬住林母的肩膀,“媽,彆難受了,現在不是都好了麼,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本來林秀香想把楊來娣弄進燈泡廠工作,但楊來娣拒絕了,而是接受了街道給她安排的掃大街的工作,每天早上掃完大街後,她就去裁縫店裡給人搞衛生做些雜事。

想到楊來娣送來的那身衣服,林秀香沒有多勸,隻讓楊來娣需要幫忙的時候就開口。

這樣一個知進退懂分寸的人,誰都不會吝嗇幫上一把。

事情告一段落後,林秀香很想找機會謝謝跑前跑後的律師先生,還有介紹律師過來的顧懷渝,最需要感謝。

不過林秀香隻來得及同律師通了次電話致謝,還沒來得及聯係顧懷渝,就被領導派去鄰省學習去了。

“她真的管你要了我的聯係電話?”顧懷渝怎麼就不信呢,哪有人要了聯係電話後就沒了音訊的。

皮望春頭都沒抬,繼續埋頭處理工作,楊來娣那裡雖然沒費他多少精力,但省城縣城來回跑了幾趟,也耽誤了他不少工作。

“真的。”

顧懷渝噝了一聲,抱臂坐在沙發上,自己冥思苦想,難道林秀香是對他產生了什麼綺思,不好意思跟他打電話?

不然解釋不通啊。

打個電話多方便的事,怎麼能一拖再拖,拖了一個星期都不止呢?這肯定是女人的小手段,欲擒故縱!

“想什麼呢,瞅你這滿園春色關不住的樣子。”皮望春處理好書案上的工作,抬頭就見顧懷渝一臉奇怪的笑容坐在那裡出神。

顧懷渝臉色瞬間變臭,“……老皮,你這什麼破形容!趕緊收回,我就不跟你計較。”

“我去開會了,你自便。”皮望春嫌棄地看了顧懷渝一眼,一臉我懶得理你的表情,拿著文件敲了敲桌麵,說完就直接出了辦公室。

顧懷渝,“……”

林秀香這次出來學習,是跟友廠的銷售平骨乾交流經驗的,另外還有一批技術人員過來交流技術和工藝。

這批技術人員中,年紀最大的,比林父還要大上兩歲,林秀香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她一個小組長,莫名其妙就混成了帶隊領導。

林秀香是基層車間上來的,她以前除開沒有太多往上爬的上進心,工作還是很踏實的,所有燈具的生產流程都爛熟於心。

最重要的是,林秀香上輩子離開生產一線,是幾年後的事情,這幾年廠裡引進的新技術,生產的新型產品,以及技術攻關時遇到的一些難題,她都很清楚。

包括現在還在研究中的特種燈生產工藝流程,她也極為清楚,不過現在人家還在研究階段,林秀香不敢亂說,但能說出來的全都言之有物。

帶隊的老技術員非常可惜林秀香一個搞技術的苗子居然去了銷售部,要不是林秀香再三表示,現在的工作她很滿意,老技術員都準備回廠跟領導要人。

光是這還不夠,做為這次出差的唯一女同誌,林秀香切實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男性被女性寵得有多過分。

彆看這些技術員一個個都術業有專攻,有幾個還有國家專利,專項大獎在手,但生活技能幾乎為零。

為了操心他們這些忙起工作來,什麼都拋到腦後的技術人員,林秀香感覺自己都快成了老媽子。

黃工要定點吃藥,趙工胃不好吃不得辛辣,劉工下車間參觀的時候衣服破了,也沒帶多的,麻煩她補上,還有……

林秀香忙得□□無暇,自然早把感謝顧懷渝的事丟到了一邊。

彆看林秀香每天忙裡忙外,一刻也不得閒,但她每天都有時間往這邊的服裝批發市場跑。

鄰省的服裝業雖然現在才開始發展,但一開始就勁頭很猛,直到十來年後,也一直是領跑的那位。

上輩子林秀香開始開服裝店的時候,都是在本省一個市裡拿貨,雖然賣得一樣好,但無論是質量還是樣式,都遠不及這裡的好。

本來林秀香的打算是年底的時候過來的視察市場的,但誰知道廠裡正好安排這時候出差呢,有機會她自然不會錯過。

上輩子林秀香第一次進批發市場時,進去轉不到一圈,就頭暈想吐,現在的批發市場環境更差,但林秀香已經能夠很自如地在裡頭擠進擠出,挑選合自己心意的檔口和服裝款式。

人的審美是從眾的,剛回來的時候,林秀香也覺得現在流行的服裝樣式還有女性妝扮有些土氣,但呆久了,適應下來,林秀香覺得有些樣式還挺好看。

如果能夠改進一下,就更好了。

林秀香天天往外跑的事,廠技術人們都看在了眼裡,不過想到林秀香把他們照顧得妥妥帖帖,大家就都默契地閉了嘴。

重活一世,林秀香不想像上輩子一樣,辛苦地在批發市場拿貨賣,她想開服裝廠,做自己的品牌。

當然,這個念頭也不是一重生就有的,她沒有那樣大的雄心壯誌,她是慢慢才有的這個想法。

雖然她現在覺得有些樣式還挺好看,但她的審美始終超前的十來年,大多數還是不入她眼的。

本來隻是打算看看情況,但林秀香還是沒有按耐得住,打電話讓林父給她彙了一筆款,花錢拿了一批不錯的貨。

開服裝廠得要錢,鎖邊機、裁床、縫紉機這些都是吃錢的錢疙瘩,賣房子的那點錢可遠遠不夠,她得先攢錢才行。

“你就陪著她鬨吧!”林母才覺得家裡穩穩當當的,準備著手打聽合適的對象介紹給林秀香,林秀香就又折騰了起來。

開服裝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