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再閉月羞花的微笑都不能使賀蘭涯動容。
對於雙修以外的事,賀蘭涯並不放在心上,他並不在意慕星遙吃飯與否。
賀蘭涯隻道:“隨你,但現在,你需要和本尊談關於天香蝴蝶骨的事。”
書房已經被賀蘭涯毀得七七八八,隻剩漩渦中心的火玉書案逃過一劫,書案上零落著一方冰白絲帕,昭示著剛才的荒唐。
賀蘭涯微頓一下,示意慕星遙和他一塊兒去外麵的茶室。
慕星遙能有什麼辦法,賀蘭涯真是她見過最卷的人了。
連續雙修兩次、展現天地之意、教她《玄素訣》這麼一連串的事兒他一手包辦過來,還能有精力繼續談事兒。
慕星遙隻能讚一聲卷王。
綁匪是卷王,被綁的鹹魚自然隻能壓下折騰後饑腸轆轆的胃,跟上賀蘭涯。
茶煙彌漫在簇蔟新英上,這些慕星遙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各展其妍,茶香繚繞其間,棋盤上灑落幾顆黑白棋子。
賀蘭涯把他等慕星遙休息時手談的棋子收好,在她對麵坐下:“經過之前幾次雙修,如今你知道為何本尊獨獨需要你和本尊雙修了嗎?”
“因為柿子都揀軟的捏,我比較好欺負。”慕星遙誠懇道。
賀蘭涯沉黑的水瞳一掃,她連忙加上:“因為我有天香蝴蝶骨。”
鹹魚慫得很快,映照著秋光明影的美目一低,不和賀蘭涯對視,實則在心裡想:
因為她既有珍貴的天香蝴蝶骨,又是一隻比較軟的柿子,二者缺一不可,所以成了賀蘭涯殺人越貨居家旅行的必備佳品。
既然是佳品,就有苟住的價值。
賀蘭涯意味不明地看著她:“如果你想展現一下你不好欺負,本尊可以給你反抗的機會。”
慕星遙虛弱擺手。
人貴在自知之明,她天賦的確不錯,但那日差點死在月霜結界下的女主陸飛虹天賦就差了嗎?
賀蘭涯連模擬天地之意都能手到擒來,她還是算了吧。
於逆境中九死一生、鬥智鬥勇很累,她既沒毅力又沒智商,比起撲騰一通後死掉,慕星遙更想享受當下。
在這個變幻莫測、強者遍地的修真界,多少人夢想站到巔峰,日複一日將所有精力投入到修煉之中,最後,哪怕是化神期的強者也會死於更強者的手中,她們、還有他們,把鮮血和武鬥看做浪漫,慕星遙卻隻愛平地上的生活。
慕星遙毫不猶豫道:“我不要,隻要你欺負完我後,給我留口氣兒就行。”
賀蘭涯第一次聽到這麼乾脆利落的認慫,什麼叫欺負完她後,給她留口氣就好?
賀蘭涯眼中的慕星遙,身形窈窕單薄,處於寄人籬下的狀態,她也好似沒心沒肺,雪綻一樣的肌膚、桃霞染就的眼尾,透出未經風雨的天真嬌嬈。
她恐怕是連血都沒見過的合歡宗聖女,的確美。
可惜,這樣的美和整個世界的美一樣,都需要以彆人的苦難維持世界的運轉。
賀蘭涯眸中多了一片晦暗,他有心想讓她知道鮮血和殘酷,讓她少露出這樣刺眼的神色。
賀蘭涯冷漠道:“如果隻給你留一口氣就好,那麼本尊切斷你的手腳,也可以?”
慕星遙眼睛瞪圓:“你不是答應過我,隻要任務完成就不殺我?”
“的確。”賀蘭涯驀然攥住她的目光,如寶劍開匣那般鋒利,“切斷你的手腳,你也不會死,任務完成後,本尊同樣放你走。”
慕星遙被他的無恥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再世資本家,修真界葛朗台,恨不得把離職員工榨出最後一滴血。
賀蘭涯看見她受驚嚇的模樣,忽然沒了剛才的陰沉。
她怕了?
慕星遙頓了頓,很快調節過來:“好吧,你拳頭比我大,我也不能說什麼。但是你切我手腳前,可不可以切得大段一點,不要切成碎塊,之後我回去縫縫說不定還能用。”
“還有。”她漂亮的桃花眼尾自然而然翹起絲絲弧度,“我手腳都被你切了,你再和我雙修的時候能不能彆讓我看到,那個畫麵太瘮人了。”
慕星遙有一堆擔心,憂愁地看著賀蘭涯,喋喋不休:“難怪你這麼強,那種狀態你還能雙修得下去,是堅持?還是你的愛好嗎?”
本想嚇她、卻差點被說成極端慕殘癖的賀蘭涯:……
他冷冷道:“不是,閉嘴。”
*
賀蘭涯想,他是失心瘋了,才會選擇嚇一個本就不聰明的人。
一番解釋,總算告訴慕星遙,他雖會殺人,卻沒有折磨人的癖好。而且,他說過任務完成後她可以提三個要求,就不會食言。
慕星遙這才停止和賀蘭涯討論各種“她斷手斷腳後怎麼雙修、怎麼吃飯、怎麼穿衣服”的問題。
賀蘭涯道:“說回正題,天香蝴蝶骨是唯一能影響上清道體的魔骨,哪怕未覺醒,也能少量汙染上清道體。”
慕星遙點頭。
“前幾次本尊和你雙修,你的修為增至分神後期,說明雙修成功。這種情況下本尊未被汙染,說明不是雙修出錯,是天香蝴蝶骨自身出了問題。”
“加上雙修時你感受到的滯澀感,本尊判斷,你的天香蝴蝶骨進入了半覺醒期。”
慕星遙專注地聽著他長篇大論,不時海豹鼓掌。
她的褒揚實在太浮誇,啪啪把自己的手都拍紅了,賀蘭涯忍無可忍:“你知道什麼叫半覺醒期?”
慕星遙止住清脆的鼓掌聲:“這個,不知道。”
“所以,你在讚揚本尊什麼?”賀蘭涯盯住她略顯茫然的臉。
賀蘭涯見過愛拍馬屁的修士,言辭諂媚,但好歹言之有物。她拍馬屁的原因又是什麼?
慕星遙很不好意思地道:“為了迎合你嘛,你快點講完,我快點領會,然後我可不可以去吃飯?我在合歡宗時聽說過留仙居的飯菜很好吃,留仙居並不接待一般修士,我從來沒吃過。”
賀蘭涯明悟,原來不是拍馬屁,她隻是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