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遙知道賀蘭涯會拒絕,她原本就沒抱希望。
她像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地道:“我知道,你每個月給的靈石那麼多,比合歡宗月例還翻了兩倍多,我怎麼可能想走呢?”
淬煉完成後,她身上的痛楚完全消退,除開有些疲憊之外,沒有一點不適。
賀蘭涯見她東拉西扯,試圖蒙混過去,並沒選擇戳穿。
她的情緒轉變得非常快,上一瞬還在說實話,下一瞬就會為了她在他手裡能更好過一點而安撫他,哪怕他剛做了她不喜歡的事。
論在危難關頭控製情緒見風使舵的本事,連賀蘭涯都佩服她。
火精祖元消耗殆儘,四周溫度恢複正常,賀蘭涯故意忽視了她剛才所說的想離開,他隻當沒聽過這句話,問道:“還有哪裡不適嗎?”
慕星遙下意識道:“沒有。”
她恐怕認為不疼了就是沒有事,賀蘭涯清楚慕星遙的不靠譜。他清冷的雙眼如同涼月,裡邊好像沒有人的溫度:“先內視,再活動關節。”
慕星遙很聽話,拖著疲憊的身軀活動手腕,手腕非常靈活。再動動腳腕,也沒有一點滯澀。
她多嘴問了一句:“要是關節沒修複好會怎麼樣?”
賀蘭涯定定地看著她:“會拆開,重新淬煉。”
慕星遙惡寒,趕緊認真活動自己的關節,隻來得及落下一句“你拆你自己的吧”
賀蘭涯不置可否。
一切檢查無誤後,慕星遙從賀蘭涯懷裡掙脫出來,貓著身子爬出浴池,賀蘭涯就在背後看著她。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慕星遙也感受到賀蘭涯冰冷的視線,她回過頭,賀蘭涯仍然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也許是因為該看的都看了,不該看的也全看完了,慕星遙現在非常坦蕩,甚至覺得沒什麼嘛,賀蘭涯這個長相,她也不虧啊。
她坦然和賀蘭涯打招呼:“淬煉完了,我先回去休息了哦。”
“你沒彆的想說的嗎?”賀蘭涯乍然出聲,淬煉完成,他離自己的目標又進了一步,臉上卻連一點笑意都沒有,冰寒徹骨,連和慕星遙一塊兒買東西時都沒這麼冷。
慕星遙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她想了想:“謝謝你幫我淬煉身體?我感覺就這副軀體,我能一個打十個。”
“還有呢?”
賀蘭涯把那種疼痛說成是不舒服,的確有降低她的抵觸心的意思,現在她知道了那不是簡單的不舒服,應該會有責怪。
賀蘭涯直白道:“你不怪本尊?”
怪啊,慕星遙看著光可鑒人的浴池,她的倒影出現在上麵,什麼也沒穿,看起來還很疲憊,一個字就叫慘。
但也不怪啊,一方麵這是賀蘭涯不可能放棄的任務,另一方麵這對她來說也算好事。過程曲折,結局完美。
慕星遙無法說出這麼複雜的心緒,說起來太長了,特彆矯情,反正賀蘭涯要的也不是她的真實想法,隻是一個漂亮的回答罷了。
慕星遙歪頭,努力露出一個輕鬆的笑意:“不怪你,反正我也沒法反抗,比起上次的事,已經好了很多,我有心理準備。”
...
賀蘭涯低低笑了一聲,笑聲很寒冷。
因為他那次做的事,把她的心理預期拉得足夠低,所以她現在很坦然接受?連對他發怒也不必了?
這對賀蘭涯來說是好事,但他並不開懷。
慕星遙又道:“那我走了,現在過了申時,到我的休息時間了。”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汙垢一眼,“今天的雙修還要繼續嗎?如果要繼續的話,我想先洗個澡,洗個頭發。”
“不必。”賀蘭涯心裡縈繞著一股莫名的火。
慕星遙完全沒察覺到,她眼睛一亮,賀蘭涯真不錯啊,還知道太累了後適當減少工作量。
她道:“你真好!那我先走了。”
“走吧。”賀蘭涯笑意不達眼底,“本尊今日都不想見到你。”
他說完這句話,率先消失,原地隻留下一道從紗窗透進來的月光。他走得太快,留下慕星遙僵硬在原地。
賀蘭涯有事沒事?
她不和他生氣,他反倒生氣了?難道他想要她朝他發脾氣嗎?
早知道,她就先把氣出了,神經病。
慕星遙一邊在心裡痛罵奇奇怪怪的賀蘭涯,一邊默默回去收拾自己,再上床睡覺。
翌日。
連日徘徊在留仙居的陰雲終於消散,受魔氣影響的修士們終於全部恢複正常。
留仙居敞開大門恢複營業,一派喜氣洋洋,隻除開青霜等人在迎客時總莫名其妙覺得倦怠,想去偷懶玩兒,連靈石都不想領了。
青霜和慕星遙因箭結緣,青霜很感激那夜慕星遙相助,若不然,她被那些混沌魔族拉去外邊兒,可沒那麼高的修為。
青霜和慕星遙湊在一塊兒說話,兩人年紀相仿,說起來很是投緣。
慕星遙天天麵對賀蘭涯這個冷冰冰的男人,在賀蘭涯麵前,她許多話都不好說,也不好聯係合歡宗。
慕星遙很擔心把合歡宗的人卷進來,所以離開這麼久,她一次也沒聯係過她們。
青霜聽到慕星遙說起那件事,了然一笑,“我去給你拿,還沒穿過的,你可以瞧瞧尺寸。”
慕星遙連忙擺手:“不不不,我自己可以去外麵買。”
青霜回她:“外麵的針腳你穿起來舒服嗎?外麵很少有賣這種東西的,鮮少有賣的也是玩些花樣兒,用些金、銀、玉隻圖好看和貴,根本不舒服。”
她已經走上樓:“你在這兒等我。”末了又小心地道:“你那位尊上呢?”
青霜很怕賀蘭涯,任誰見到賀蘭涯同時降下紅月屠殺這麼多混沌魔族都會害怕。
慕星遙也不知道賀蘭涯哪兒去了,從昨天晚上他奇怪生氣開始,慕星遙就沒見過他的影兒。
慕星遙誠實道:“不知道他哪兒去了。”
青霜在留仙居看的東西多了,也就提醒道:“你可小心些,雲華仙尊地位尊崇,修為也高,愛慕他的人應該不少。”
慕星遙搖頭:“隨便吧,男人如衣服。”
誰要是收了賀蘭涯,那真是行善積德。
雖然賀蘭涯很有錢,但是太狠太卷了,她受不住。
青霜噗嗤一笑:“我也這樣覺得,合歡宗多好啊,沒必要在一個男人身上吊死。”她朝慕星遙眨眨眼,“不過,我覺得他恐怕對你不是對衣服,你恐怕隻能在他身上吊死。”
慕星遙艱澀道:“你怎麼...這麼說?”
慕星遙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青霜的戀愛觀,男人,不要看他打了你一錘後給你的棗有多甜,而要看他是不是尊重你。
青霜從樓上跑下來,因為八卦她去而複返:“因為尊上對你很不錯啊,那種獨獨為你一人破例、彎腰的事,如果不是真的離不開你,他何必如此呢?”
修士誰夜夜睡覺啊,尊上和星遙的房間可是夜夜閉燈,不是遷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