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度集團總部坐落於瓊湖金融島中心,大樓出自國際著名建築設計師之手,形似鐘塔,頂端外牆鑲嵌著君度極具代表性的巨型表盤。
與泰晤士河畔伊麗莎白塔的哥特風截然不同,這座銀灰色建築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剛硬的現代商業化色澤。
此時,大樓時鐘的指針,正指向九點五十八分。
集團例會開始前的最後兩分鐘,穿白襯衫的實習生抱著一遝資料匆匆忙忙跑進會議室,快速分發到各個位置上,將原來搞錯了一個數據的錯誤版本替換下來。
今天的例會集團眾高層和總裁都會出席,沒想到同事會粗心犯這種低級錯誤,連帶著她也被經理臭罵一通,要是開會之前沒換回來,就彆想轉正了。
放完最後一本,她鬆了口氣,動手將文件調整了一個角度,以確保它的位置正好居中。
聽到耳麥裡的通知,她急忙從座椅間穿行,快步跑到門口,左右看看門外站成兩排、正紛紛整理著裝的人。
還沒反應過來,被人拽住胳膊,從隊頭扯到隊尾。
“傻愣著乾嘛呢,過來站好,人馬上到了!”
話音剛落,走廊儘頭“叮”地一聲,金屬門向兩側開啟,一眾西裝革履的男士從電梯內走出,皮鞋在潔淨地麵踩出一串有序聲響,無端給人以緊張感。
實習生抬頭的第一眼,先看到她正前方的男人。
個子高高的,五官端正斯文,戴一副金色細邊眼鏡,正偏首與他側前方的男人說話。
某一瞬目光不經意瞥來,實習生心口募地一跳。
身旁組長小聲說了一句:“那個戴眼鏡的就是路總助。最前麵的是傅總。”
實習生愣愣地:“哦。”
她視線移向最前方,被君度眾高層簇擁在當中的男人。
入職君度一個半月,她隻在茶水間很多同事的口中聽過關於傅總的隻言片語。要不是今天被安排準備會議室,她還沒有機會見過這位傳說中的總裁。
路總助所站的位置剛好擋住了她的視線,緊張之餘沒看清臉,隻看見他修挺的眉骨與鼻峰,側顏輪廓深邃。
身高比路總助還要高出幾公分,一身量體裁製的黑色西裝,曜石色勾勒出寬闊雙肩和勁瘦腰身,氣場冷冽而難以接近。
他信步從前方走過,步伐穩健快速,在眾人簇擁下走進入會議室。
今天召開的例會主要圍繞集團本季度的各項工作進度及計劃展開,各分部領導及分公司負責人進行總結彙報。
三十餘人圍坐在長條形辦公桌三側,中央媒體上播放的幻燈片隨主講人的進度變換。
會議進行到中途,有耳朵尖的人隱約聽見誰的手機振了一下,眼觀四處,所有人都專心致誌望向中央媒體,毫無動作。
正感慨凡是有總裁親自出席的會議,就沒人敢摸魚玩手機。
卻見主位上,總裁本人將手伸進口袋,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幾秒後,他淡漠抬眸,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
上午例會結束,實習生忙完最後的收尾工作才回到辦公室,去茶水間倒水時,幾個同事姐姐們正泡著咖啡聊八卦。
聽見“傅總”“路總助”幾個字眼,悄默默地豎起耳朵。
“今天的傅總也很帥啊,每次看到他,我都覺得還能為公司奮鬥一百年!”
“我還是更喜歡路總助,溫柔斯文,傅總太高冷了,讓人害怕。”
“你懂什麼,這種高冷款的反差起來最帶感了,看起來高不可攀冷若冰霜,其實脫了衣服在床上……嘖嘖!”
後麵聲音壓低不知說了什麼,一幫女孩子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對了,你們聽沒聽說,傅家好像有聯姻的打算。”
“他們這種身份,聯姻也很正常吧。傅家現在雖然隻有他一個孫子,但傅氏另外一半還在他大伯手裡呢,要接手整個傅氏也沒那麼容易,說不定聯姻就是為了這個。”
“噯,我跟你們說個秘密,你們可彆說出去。”
“我有個朋友的妹妹的同學認識一個白富美,家裡挺有錢的,但肯定跟傅總沒得比,不過她交了一個男朋友,跟傅總那個圈子沾了點邊,聽說,原本傅總已經快跟一個千金訂婚了,但是臨訂婚前,被女方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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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迎一直很佩服鐘黎的社牛。
現在,她變成一隻腦袋瓦特的社牛了。
抱著隻要離得夠遠就與自己無關的自我安慰想法,孟迎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往遠離自己的那端推了推。
然後拿出昨天用來記錄醫囑的同一個軟皮筆記本。
一隻墨水全滿的中性筆。
擺出認真聽講狀態,神情肅穆:“你可以開始了。”
儘管一個人都不記得,連老公的名字和相貌都是幾天前剛剛知道,但對渣男的罪行,鐘黎記憶猶新。
她娓娓講述,聲情並茂。
講她如何為一個男人心動,不能自拔地陷入愛河,滿懷憧憬地嫁給他,期待的幸福卻沒有到來,反而被“打入冷宮”。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小心翼翼示好、竭儘所能維係,企圖縫補兩人之間越來越遠的裂隙。無奈所有的努力,總是得不到對方的一次回顧。
直到有一日,發現,原來從頭便是一場人為編織的虛假的美夢。
講她的婆婆如何挑剔,覺得她配不上自家兒子,因此百般磋磨、羞辱,而本應處在婆媳中間,化解矛盾、緩和關係的老公,從來沒有為她說過一句話。
講周圍的親朋好友都輕視她,老公視而不見,從不為她撐腰。於是漸漸所有人都知道,她並不被老公所喜愛。愈發奚落、刁難。
講她心疼老公工作辛苦,節儉持家,從不大手大腳花錢,因而被那些所謂名媛嘲笑土包子。生日時,猶豫許久,才給自己買了一條幾千塊的新裙子,高高興興穿給老公看,不料他大發雷霆,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怒斥:“誰允許你穿紅色?”
她嚇得瑟瑟發抖,立刻把裙子換掉,藏在衣櫃深處再不敢穿。
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反應如此激烈,是因為他心愛的白月光,最喜歡穿紅裙子。
“……”
孟迎舉著筆在旁邊滿臉淩亂。
這是什麼狗血虐心替身文學?
先不說這些精彩絕倫令人發指的劇情,她翻回前麵的記錄仔細對照,鐘黎這一遍講的內容,和上一遍一模一樣,細節都毫無出入。
怎麼一點漏洞都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