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半睜眼看著他,點了點頭。
齊淩便屏退了鸞刀等,不留一個人。
朱晏亭正感疑惑,聽他微笑道:“這可怎麼辦,你連阿姊都當不好,怎麼當阿娘呢?”
朱晏亭心下一震,猛的抬眼,見他黑眸含笑,眉梢眼角俱是喜意,反複品咂他話中之意,一絲喜悅從心底鑽出來,而後怦然炸開:“陛下?”
齊淩笑著握住她盜汗濕潤的手:“是,太醫令今日會診錄下的脈案,三個老先生都號了脈,確切無疑。阿姊有身孕了。”
朱晏亭臥了病榻數日,深思渾濁,雲裡霧裡,還未反映過來這個巨大的喜訊,隻知道被他拉著手,便怔怔的看著他笑。
齊淩伸手輕撫她帶著汗水的額角,輕聲道:“多謝你,阿姊。這孩子來得太及時,貴不可言,必是為朕平亂定疆而來。”
他喃喃著“阿姊,他說朕上位三年無子,恐不能有子,為社稷安危,扶持吳王為帝。朕的好五弟也利欲熏心,與燕王同起事了。”
朱晏亭這才看清他的麵色上深深的疲憊,他目中還有紅絲,眼底微青,喜色半罩眉宇,眼底卻始終有一股沉潮暗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即便他語氣輕巧,驕傲如昔:“不自量力的東西。”
……
也是這日,武安侯府戒備森嚴,這兩日也圍得一隻鳥也飛不進來。
天陰欲雨,世子鄭無傷的院子裡,曾經為了迎娶朱令月駐重金修築的“百花樓”此刻燈紅酒綠,住了勾欄中的歌姬舞伎。
琵琶撥弦和尋歡作樂的調笑之聲幽幽不絕。
一個粗陋仆婦手托一盤,踢開廁便奴仆住的粗室,便聞見一陣惡臭。隻見床上血肉模糊一團,分不出哪裡壞,哪裡是好,竟是個人。
說是世子屋子的婢女,方才十六歲,名叫“月奴”,惹世子不開心,抽了一頓鞭子,打得渾身上下無一片好肉,趕到這裡來。
也不叫醫。
隻說,活得出就活,活不出就埋了。
“世子夫人身子也不爽,你也不爽。世子夫人金貴,你也金貴,我還要服侍你。”
這仆婦討了苦差事,心懷不滿,口中嘟囔著,掀開她衣裳開,見傷口有些不能結痂,還在冒著膿水,幸而天氣轉冷,否則傷裡已生出蛆蟲來。
她沒死沒活的推搡兩把:“起來,吃飯了。”扯了扯她緊緊攥在手中的一張破布。
那“月奴”皺了眉,緩緩睜眼,她慌了一瞬,四肢並用匍匐在榻,死命護著那張破布,用牙齒咬仆婦的手。
仆婦被她狠咬一口,氣的上腳踹了好幾腳,口裡不住罵“娼伎”。
那女子隻顧護著懷中的布條,蜷成了一團,任她拳打腳踹,像一團破敗的絮袋。
仆婦打累了,便伸手揮打下桌上的稀粥,氣呼呼關門去了。
“月奴”捧出掌心裡的血書,摸著上麵稚拙如幼子的字,渾身顫抖著哭泣起來,淚水混雜著砂礫,流過臉上一道一道傷口。
“你的身份,你爹都不要了,我就換不得?”這是鄭無傷狠狠壓在她耳邊說的話:“你就是低賤的奴仆,奴產子,她才是我剛娶的夫人。”
床上坐著另外一個與她身形肖似的女子。
曾經主動攀援求娶、做小伏低的鄭無傷,經過朱恪否認她身份之後,變了一副麵孔,像來索她命的厲鬼。
沒日沒夜的與她歡好幾日,需索膩了後,便趕到了下房裡。
“你就作一個奴仆、一個惡鬼、一個晦星……沒有名字,沒有身份,死在你要來的妝裹下。喏,萬金萬斤,百花高樓。”
他大加嘲諷,嘲弄著她偷來的虛榮,嘲弄親生父親對她的放棄,將她碾入泥裡,像螻蟻一樣折辱。恨不得她早日暴病身亡,騰出他鄭家的塚婦位置來。
她渾身顫抖著,將蘭舒雲的血書輕輕揣入懷裡,翻身爬下床,手抓向灑在地上的粥。
粥已經涼了,混合著泥土、血水、汗水。
她一口一口,大口吞咽著,直頸仰脖,吞得兩眼血紅。
正安靜吞咽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穿過外麵的庭院,她緩緩將門推開一條縫,見一個裝扮華貴的貴婦人和一個年輕公子在奴仆的簇擁下快速走過院落。
“王後、這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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