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之便是吳若阿後腳前來,昭台宮,哭著跪在她麵前,求她救救酎金之案中遭到牽連的臨淄王世子齊元襄。
這是自從她搬到昭台宮以來,吳若阿第一次登門。
沒有聽她說完臨淄王後如何心焦如焚六神無主之類的陳詞,朱晏亭冷冷開口:“如今廷尉正黃文啟是長亭侯鄭安的下屬,你怎麼不去求鄭夫人去?”她微微含笑看著她,不待她答,俯下身小聲說:“哦,孤忘了,你和鄭韶為了搶太子已經撕破臉了,是麼?”
吳若阿麵龐唰的一下蒼白,隻手緊緊攥她衣袖:“妾是為了殿下……”
“你當孤是我那繈褓之中的兩歲孩兒?”朱晏亭輕輕抽離兩步,複直起身:“收起你的眼淚,去鄭韶的披香殿哭吧。”
“鄭丞相借此機會打壓異己,他一定會對元襄不利的。”
吳若阿膝行一步,死抓著她衣擺不放,淚眼婆娑望她:“時勢逼人,各有各的不得已,我姨父六神無主,又不敢來長安。我們所仰仗的隻有殿下了。求殿下……求殿下看在當初是姨父姨母在琅琊舉薦殿下的份上……”
被再度提到琅琊提攜之恩,朱晏亭抬起頭閉上眼,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她手在袖底抓緊,又鬆開,輕輕籲出一口氣,將胸中煩悶欲嘔壓下去。
再睜目時,眼底冷光如寒泉。
“我可以救齊元襄,也請你把話帶給你姨父,讓他給我把李弈撈出來。”
吳若阿顫了一顫:“李弈事涉謀反……比坐酎金重得多,誰敢置喙。”
朱晏亭笑道:“孤給你指條明路,你回去對你姨父說,去求齊元襄的連襟,恒王齊鴻。我可不能說得再明白了,其餘的話,讓齊鴻去問他的好妹妹舞陽長公主。”
吳若阿被戳中心事,低下頭默默不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橫豎都是求人辦事,何苦過孤這一手?酎金這件事見者有份,恒王自己也有封地,也需獻金,少府隻是放了他一馬。這個當頭風聲鶴唳,他根本不敢去撈齊元襄,避嫌還來不及。隻有孤這個皇後還敢去撈了。”
朱晏亭看著她,搖搖頭輕聲歎道:“回去想想吧,三日之內給我答複,否則我擔心詔獄那種地方,臨淄王世子熬不過去。”
……
吳若阿走之後,朱晏亭默默了半晌,對鸞刀笑道:“你瞧見我說舞陽長公主時間她的神情了嗎?我說怎麼李弈被誣陷這麼大的事,我這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原來他們都知道……”
她冷笑不止,許是殿中寒涼,臂膀也微微顫抖。鸞刀隻得伸手環住她瘦了一圈的胳膊,不住用指尖磋磨。
鸞刀摸到她的手冰涼,察覺到她這幾日情緒波動很大,異樣應當是從太子被送到桂宮起有的。
然而桂宮口風甚嚴,饒是未央宮中眼線眾多,也沒有絲毫風聲走漏出來,時至今日依舊不知道那個似乎憑空而生,奪走太子撫養權的新寵究竟是誰。
也探聽不到太子夜半驚悸之症是否好轉。
她看著朱晏亭長大的,朱晏亭身上每一絲異樣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雖急切,唯恐她鬱結在心,又不知當如何安撫。
卻不知道朱晏亭早已拿定了主意。
隔日晨起,她梳妝過後,第一次召見了隨侍在朝露館的太醫令。
人情冷暖隨世事,她明著是養病,暗著是被發落到昭台宮。人人心中有杆秤,故而這些時日她不宣召,太醫也不主動多事來請脈。
這一日即便宣了,太醫令也姍姍來遲,望聞問切,牽絲看診之後,麵色驟變,慌忙退出去了。
不久,又有女醫進來,跪在她身側,摸她手腕上的脈象。
如此反複兩三人,方並在屏風之後下拜。
“恭喜殿下!殿下有身孕了。”
朱晏亭有過一次身孕,此次很久之前便有覺察,毫無意外,隻道。
“將脈象送去桂宮吧。”
……
其實無需她多言一句,皇後有孕的脈象是社稷大事,誰也不敢隱瞞,需及早記錄在案,稟報給皇帝隻是第一步。
雖然現在帝後之間的關係已相敬如冰——自皇後到昭台宮養病,皇帝冷淡異常沒有半句關切,甚至連從前最喜歡的上林苑都不再來,明擺著是避著她。
宮裡人眼明心光,各有趨附,也不敢在這等大事上掩瞞。
那封四五個太醫令、醫官寫的脈案,以最快的速度從昭台宮到了桂宮,遞到了曹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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