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1 / 2)

車子一路往前駛去,車廂內極其安靜,舒緩的鋼琴曲靜靜流淌著,時間的流動似乎都因此慢了下來。()

996收回思緒,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家宿主。

這會兒自家宿主正慵懶地坐在副駕,心情沒什麼波動,但明顯在周圍的音樂聲中放鬆了許多。

也沒在意駕駛座上的人。

也是了,在自家宿主眼裡,龍傲天什麼的隻分兩種,一種是能錘的,另一種是以後能錘的。

簡單粗暴。

但這位麼……段位有點高。

996又看向駕駛座的周信,也就是謝臨。

周信是自家宿主大學時候的學長,顏好學習好,又是學生會會長,是各種意義上的精英人士,眾多女生的夢中情人,因為跟自家宿主同樣處於金字塔頂端,曾經有過一段時間的交集,畢業之後倒是沒什麼聯係。但996從宿主記憶中隱隱看出了點兆頭,那就是周信似乎對自家宿主有點好感。

不過現在周信的殼子裡是謝臨的靈魂,臨淵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謝相。

十幾年下來,早就把自家宿主的脾氣摸得透透的謝相。

車廂內放了可以緩解疲勞的熏香;副駕的角度調整得恰到好處,讓自家宿主能夠舒服地斜靠著;謝臨身上隱隱散發出男士香水的味道,凜冽而乾燥的雪鬆氣息緩慢而放肆,卻又無聲無息地侵入自家宿主身周的領地,一點一點、在自家宿主沒有注意的時候侵占蠶食,囂張卻又綿.軟地染指副駕上的人,一如謝臨這個人。

996在內心狂喊666。

跟第一梯隊那些龍傲天們不一樣,謝臨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臣子的身份,十幾年君臣相得,就在於臣子對君王內心的揣測,特彆是攤上自家宿主這麼個任性玩意兒。他深諳怎麼讓自家直男宿主感到“舒服”,感到“順心”。當然了,自家直男宿主肯定是不會留意熏香是什麼味道,座椅角度為什麼正好的,直男的體驗隻有簡單粗暴的一刀切:舒服和不舒服。但這兩種體驗的分界點,就在於種種細節是否被滿足。

“這是煲好的湯,不是很甜,放了桂圓和山藥,對脾胃好,你先喝幾口,留著肚子等會兒吃飯。”

安靜的車廂內忽然響起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

謝臨一邊說著這話,一邊將一個保溫盒遞了過來,俊美的臉微微側過來,狀似無意地看自家宿主一眼,語氣溫和,帶了點笑意。車內空調開得很足,謝臨隻穿了一身合體的西裝,高級麵料貼合著他的身體,勾勒出他勁瘦有力的腰.腹和寬肩窄臀,微微側過身來的瞬間,凜冽的雪鬆味悄然展示出了些微的攻擊性。

顧清越低頭看了一眼謝臨手中的保溫盒,又抬頭對上他溫和的視線,眯了眯眼,沉默片刻後伸手接過保溫盒。

打開喝了一口,是記憶中有些熟悉的味道,就連味道都不差分毫。

是那些妹控哥哥們堅持每天給他送的桂圓紅棗山藥湯。

不得不說,顧老師心下有點舒坦。

隨後,顧老師再次眯眼看了一眼已經轉回視線的謝臨,對996說道:“嗬,這個龍傲天,還行。”

996:“……”

哥,從你口中聽到“還行”兩個字,那就已經是“很不錯”了。

這意思大概是暫時不打算錘了。

996看向這位傳說中的玄衣宰相,不得不再次心道666。

*

駕駛座上,謝臨正視著前方,眼角餘光捕捉到了他的陛下眉眼舒展開的表情,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方向盤,唇角的弧度幾不可察地往上揚了揚。

這是……他的陛下。

兩世為人,大權在握十幾年,嘗儘權力滋味,他本以為自己早已心無波瀾,卻沒想到……

出了一個名為顧清越的變數。

謝臨側頭,朝身邊的人看去,後者正兩手捧著保溫盒喝湯,額角一縷頭發隨著他的動作垂下,在空調吹出的風下微微晃動,那人喝了一口,臉上不自覺露出餮足的表情來,這會兒察覺到他的視線,下意識轉過頭看向他,雙眼微眯。

臉上光明正大寫了幾個字:怎麼?要開乾?隨時奉陪。

謝臨低低一笑。

是了,是他的陛下。

哪怕是在舌尖細細品味這幾個字,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異樣。

似乎“他的”一詞,就足以讓他身心愉悅。

上一世孤身一人死於丞相府邸時,他並沒有什麼遺憾,權勢、地位,他早已看淡,唯一遺憾的,便是新帝顧清越生性懦弱膽小,不堪重任。可即便如此,他留下的班子也足以支撐臨淵三十多年盛世。新帝的繼承者雖德行平平,卻也足以守成。

睜開眼,卻回到了年少時期。

彼時他剛在京城嶄露頭角,生.母健在,一切尚未發生。

他不知這番重生到底為何,又恍惚以為,許是莊子夢蝶,一夢三十載。

但上一世便已做了十幾年宰相,這番從頭再來,他並無興趣。

臨淵皇室,數十個天潢貴胄龍子龍孫,無一可堪大任,上一世的腥風血雨便已讓他厭倦,若非外族虎視眈眈,臨淵江山岌岌可危,而皇室眾多皇子卻在此時忙於同室操戈,他也不會搭上三皇子,助他登基。

此番重生回來,他更是無意摻和。

若是臨淵傾覆,那也是咎由自取。

他本已打定主意冷眼旁觀,卻不妨總有一個名字入他雙耳。

傳聞禦史台那些老頑固天天哭天搶地,跪請陛下處罰七公主。

傳聞上書院已被七公主全麵掌控,眾皇子均以七公主馬首是瞻。

傳聞七公主聽聞禦史台那些老禦史彈劾她,在陛下議事時明目張膽踹開禦書房大門,先是舌戰眾禦史,把眾禦史氣得當場暈厥,後又向陛下奏請,提議給禦史台那幫禦史做彙報技巧培訓,聲稱禦史台這幫人寫奏折全是老太婆的裹腳布又臭又長,邏輯混亂毫無重點,全是空話套話屁話,亟需培訓。

陛下當場向眾多禦史否認:眾卿彆誤會!不是朕的想法!

事後宮中有消息傳出,說是皇帝留下七公主,把一塊牌子遞給她,道祖宗你彆當著我的麵說,這牌子給你,你去抓那幫老頭培訓,彆人問牌子哪兒來的,你就說你搶來的,彆說我給你的。七公主冷笑連連,隨後扔了牌子,直接闖進禦史台,把一幫老頭全都抓到上書院,進行了三天三夜的彙報技巧培訓,期間眾皇子眾誌成城團結一致,幫著做監考。

麵對眾老頭的慘嚎,陛下表示:朕什麼都不知道!

事後眾老頭撐著一把快要入土的身子骨,堅定地每日十幾封奏折,繼續彈劾七公主。

傳聞……

越來越多關於七公主的傳聞進入他的小院。

他這才起了興致,想要見見這位與印象中截然不同的七公主。

他也如願見到了。

與上一世那個膽小怯懦、毫無主見的顧清越不同,這個顧清越眼角眉梢全是囂張與傲慢,明明是令人生厭的表情,由他做出卻無端鮮活生動,仿佛黯淡的水墨畫中唯一一點鮮亮的色彩,讓人忍不住寬容嗬護,便是他再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也是無可指責。

少年人的眉眼還沒長開,穿著裙裝,雌雄莫辯,卻已經能夠看出往後絕豔的容貌來。

那時他頗覺有趣,一語道破他的身份,沒想到這位七公主回應他的,卻是一句頗為不雅的話。

他啼笑皆非。

而後生.母去世,生父續弦,許是他想看看這一世臨淵皇室能到何種地步,他沒有繼續走上一世的老路,而是邁入了這一趟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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