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嘻嘻,早啊~”
“李同學早！”
“李同學，早上好！”
李龍覺得很不對勁。
他穿過一群異常熱情的同學，遲疑著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而他剛坐下,前座的付芸就轉過頭來,笑容甜美地朝他笑了笑。
“早啊，你昨晚睡得好麼？”--
李龍下頜緊繃，右手用力握緊了書包帶，死死咬著後槽牙，沒說話。
他此刻全身僵硬。
不止如此，他能夠察覺到,班裡的同學時不時轉過頭來朝他看過來，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莫名的光芒,而他被這種眼神看著，莫名有種,自己是個獵物，正被凶猛的野獸盯著的錯覺。
這與當初他與雞皮幾人看中某個女孩的目光簡直一模一樣。
而現在，他才是被盯著的那個。
角色關係的錯位讓李龍腦子裡一團亂，眼前是付芸甜美的笑容,後背則一層一層地滲出冷汗,腦中一會兒是昨晚看到的付芸的景象，一會兒是體驗到的窒息而死的感覺，一會兒是早上看到的那兩句話，還有手機裡收到的那幾張照片,一會兒又是現在三年二班所有人盯著他的場麵，腦子裡似乎有著千頭萬緒,但半點都理不清。唯一清楚的，就是他現在很危險！
一隻手在他麵前擺了擺,付芸雙手搭在他的桌子上，笑了笑問道：“唉，我問你話呢，你不回複我我要生氣了。”
付芸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像是在撒嬌，李龍麵色卻瞬間一白。
“哎呀，躲什麼呀？你既然這麼想我生氣我就生氣好了。”
付芸見李龍這動作，繼續撒嬌地說了一句話。
李龍麵色大駭，身子往後一撤。
“哐當——”
椅子瞬間被帶倒。
但已經晚了，他眼前的畫麵已經變了。
*
而這頭，付芸前腳剛把李龍送進幻境，後腳李龍的座位上就砸過來一團巨大的火球、一柄泛著森冷光芒的劍、一個冒著陰冷氣息的光球、一團黑蒙蒙的霧氣，還有密密麻麻的光刺。
“轟——”
李龍的座位被轟得半點渣都不剩。
要是李龍坐在座位上，這會兒鐵定同樣被轟成粉末。
見李龍已經不在座位上，孫琰、邵峰、徐遠、高數還有季深轉過頭，朝付芸看去，眼神陰森。
這個女人很有膽量。
付芸冷笑一聲，朝幾人豎了個中指，輕蔑一笑。
嗬，一群垃圾。
想從姑奶奶手底下截人，想得美。
付芸心下喜滋滋，一想到自己昨晚隻是為了出氣，卻得了全班積分第一的成績，這會兒李龍又被自己扔進了幻境，等會兒拿個五百積分不在話下，不到兩天就能拿一千積分，心下對眼前這幫憨批越發不屑，抬手一指自己麵前透明麵板上的第一條消息——
--
“看到了麼？我第一，500分。”
她的話音剛落，一個電子機械音響徹整個教室。
“人魚付芸，早讀課開小差，未認真學習，扣除積分500分，總積分：0。”
付芸一窒：“……”
？？？
啥？
眾人：“……”
沒等付芸有所反應，電子機械音再次響起——
“九幽魔尊孫琰、劍聖邵峰、深淵巫妖徐遠、鬼主高數、光明神季深，早讀課開小差，未認真學習，並毀壞學校公物，各扣除600積分，除鬼主高數-500分外，其餘人每人總積分：-600。”
“本次積分扣除為三倍懲罰，以此警戒，請各位同學好好學習。——顧老師寄語。”
孫琰等人：“……”
其餘沒有出手的眾人：“……”
艸！幸好剛才沒出手！
*
李龍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荒蕪的院子裡，院子中間有一口同樣荒廢了的水井，院子裡似乎很久沒人過來了，滿地都是枯枝殘葉。
李龍麵色鐵青，額頭青筋劇烈跳動著，視線掃到那口水井，終於崩潰了，抬起頭大喊道：“付芸！你這個婊.子！放我出去！我出去一定要把你搞死！快放我出去！”
李龍這會兒已經口不擇言了，哪怕知道付芸有古怪，可從昨晚到現在持續積累的恐懼和絕望卻讓他根本難以承受，想到那句“歡迎參加‘死神來了’遊戲，第一次死亡，完成~”，再也不敢對現在的場景掉以輕心，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場景，忍不住開始破口大罵。
隨後眼前一花，一個身影出現在他身前，正是付芸，她的臉色很難看。
李龍怒火中燒，直接邁步上前想要把付芸給抓.住，他要掐死這個女人！
但下一秒，付芸陰森著臉抬手，一巴掌朝他臉上甩過來——
“啪——”的一聲，臉上立刻傳來火辣辣的疼，耳中也嗡嗡作響。
李龍一呆，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著付芸。
後者冷笑一聲，下巴微抬道：“我來了，你不是想搞死我嗎？”
聽到這話，李龍低吼了一聲，心下憤怒無比，揮手就要朝付芸打去，但手剛揮出去，就見付芸眸色一沉，與此同時空中驟然出現五道水箭，齊齊朝他的掌心射過來——
掌心一麻，隨後是鋪天蓋地的劇痛襲來，李龍抱住手掌
，整個人慘叫出聲。
但他剛嚎出聲，就感覺身後一隻手鋼鐵一般鉗著他，將他壓到了水井前，將他的頭按在井口。
“剛才看了你的記憶，還記得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嗯？”
付芸的聲音布滿了冰碴子，按著他的那隻手更是重如千鈞，李龍被迫跪在井口，滿臉猙獰卻壓根站不起來。
付芸心下也是日了狗。
好不容易拿到五百積分，結果剛才一出那五百分全給扣光了，她
還想要保持第一的！
這會兒用什麼保持第一？！
一朝回到解放前，全是這個人渣的緣故！
五百積分全扣光，她心下有火，但她原本沒打算進來，用幻術對付這人渣傻.逼就夠了。
但這傻.逼敢跟她嗆聲？
高貴的人魚公主笑了。
新鮮。
在海洋帝國上橫行霸道了這麼多年，她愛麗兒公主時隔多年再次被個人類嗆聲，她要不進來不就對不起這人渣一片真情？更何況她那些分數也要在這個人渣身上討回來。
“啪——”想到自己平白無故被扣掉的五百積分，付芸心下痛得不行，抬手就在人渣的後腦勺再次狠狠打了一巴掌。
“嗯？還沒想起來？也是，你怎麼可能記得？龍哥日理萬機，怎麼可能記得這麼一件小事？”
說完這話，付芸直接將李龍掀進了井裡。
“嘩啦——”一聲，李龍整個人被惡臭的井水淹沒。
他用力撲騰了幾下，穩住身形，狼狽地抬頭，心下又是驚恐又是懼怕，還有一股怎麼都發泄不出來的憤怒。
他要一刀子捅死這個女人，想砍下她的頭，剁掉她的四肢，戳爛她的下.身，再將她扔進糞坑！
“喲，還挺會想？”狹窄的井口倒映出一張嬌美的麵孔，付芸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眼中卻是徹骨的寒意。
隨後一塊石頭用力砸了下來。
李龍躲閃不及，額頭被狠狠砸了一下。
“你這個賤人！”李龍感受到額頭淌下來的溫熱液體，雙眼通紅地怒吼，“我他媽要殺了你！”
付芸笑了笑，手中拿著一塊更大的石頭，作勢要扔：“來，叫得更大聲點。”
李龍瞬間啞火，可心下的憤怒卻越發堆積，他想吼叫，想把付芸給弄死，但他絕望地發現，他隻能被付芸玩在手裡！
“喲，現在聽話了？”付芸依舊笑意盈盈。
李龍死死咬著牙關，抬頭瞪著井口的那張嬌美麵孔，沒有回話，隻覺得這女人比惡魔還可怕。
付芸撇撇嘴：“無趣，既然這樣我也不為難你了。好心提醒，這水裡麵有東西，好好享受吧。”
說完這話，在井口蓋了一個巨大的蓋子，隔絕了所有的亮光。
看著最後一點光亮在井口消失，李龍心下忽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猛地想起來一件事。
一件好幾年前的事。
農村經常有水猴子的傳說，父母為了避免小孩沒事跑到水邊去玩，也經常會說水猴子的故事嚇小孩，說是水猴子其實是一個死人的靈魂，他被困在水裡，伺機將岸上的人拖到水裡淹死，被害死的人替代他成為水猴子，他就可以離開了。他們大金村西邊有一家年代久遠的院子，說是清朝年間就有了，原先是個富貴人家，後來侵略者入侵，糟蹋了那戶人家的女兒，最後那三個侵略者卻死在了水井裡。
之後那院子荒廢了很久，有一些</p小孩會去那院子玩，卻有幾個小孩失足掉進了水井裡。那之後村子裡就有傳說，說是那井裡有水猴子，專門拉人下水。
他十五歲的時候，跟隔壁村一個小男孩起了衝突，跟他約架，就約在了那院子裡。男孩到了那裡之後，早就埋伏好的順子狗三雞皮幾個人和他一起把那小男孩給扔進了井裡，朝裡麵扔了不少石頭，把那男孩砸得頭破血流，又拿從村裡殺豬大.爺那裡偷來的大鍋蓋把井口蓋住，又五人合力放了一塊大石頭在鍋蓋上，之後大笑著地聽那男孩在井底聲嘶力竭地哭，對井裡喊“水裡有水猴子，它會把你拖下水淹死，你死定了！”
等到了晚飯的時間，幾人覺得沒趣，就都散了，各回各家。
那男孩在井裡泡了一夜，也哭了一夜，第二天被去田裡乾農活的大叔發現，送回了家。男孩被送到家時就已經發起了高燒，三天後，高燒不退，直接燒傻了，他媽天天在村口哭，逢人就問有沒有誰見到是誰把他兒子推到井裡的，沒人知道。他跟那男孩起衝突的時候沒人見到過。
知道這事後，李龍也沒放在心上，這小子發燒燒傻了是他自己身體弱，關他什麼事？
之後就把這事拋到腦後了。
收回思緒，李龍麵色慘白，忽然想起剛才那賤人說的話——
這水裡麵有東西。
腦中閃過這個念頭的瞬間，腳腕上忽然傳來一股極其黏.膩的觸感，有什麼東西正沿著他的腿蔓延而上。
李龍後背瞬間發毛，用力蹬腿，雙手也往井壁上抓去，想要爬上去，但下一秒，腿上一股巨大的力道傳過來，將他整個人用力往下拖去！
臟汙發臭的水瞬間蔓延過他的臉，腥臭的水不斷被灌入鼻腔和嘴裡，李龍心下驚恐又絕望，努力掙紮，但腿上的力道讓他根本掙脫不開。
放開他！放開他！
那是水猴子！水猴子！水猴子要把他淹死！
心下慌亂不堪，李龍滿心的憤怒這會兒早已被死亡的恐懼所籠罩，整個人用力掙紮起來。
但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他隻能感受著水麵離自己越來越遠，倏地，眼前閃過一道紅光，一隻長著猙獰麵貌的猴子出現在他麵前，那雙眼睛是血一樣的紅。
李龍：“！！！”
他沒能發出任何聲音，那股巨大的力量就將他拉到了井底。
無邊無際的汙泥蔓延上來，堵住了他的口鼻，堵住了他的耳朵。
李龍雙眼暴睜，麵色猙獰，心下是徹徹底底的絕望與恐懼
。窒息的暈眩感伴隨著惡臭的氣味直擊他的大腦。他四肢用力地劃動，他想要大喊，想要大叫，想要怒吼，但最終隻能無力地垂下。
他再一次在無邊無際的痛苦與恐懼中死去。
耳邊隱約響起了一句話——
“嗬，爽麼？”
*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龍慘叫出聲，身體猛地跌到了地上，用力喘著氣。
“李龍，你乾什麼呢？現在在上課！”</p李龍瞳孔劇烈抖動著，反應了三秒才聽明白這句話，抬頭朝講台上看過去，就見一個年輕女老師正眉頭緊鎖，不悅地瞪著他，見他看過來，抬手拿指尖點了點講台：“現在是語文課，剛才坐得好好的，怎麼大叫起來了？要是沒事的話就坐回去，繼續上課。”
李龍渾身顫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終於回來了，從被水猴子拿汙泥塞滿鼻子嘴巴和耳朵的幻境中回來了。
他下意識地抬頭，朝前麵的付芸看去，就見到她笑眯眯地朝他看過來。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到付芸的臉上滿是喜意，根本不是剛才看他的冷意，反而是很喜歡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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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龍再次顫抖起來，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尖叫著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