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1 / 2)

三年二班穿回來後 千佾 19183 字 4個月前

()包間內一片寂靜。

小火爐上正燒著的水冒著嫋嫋熱氣,微微翻滾著。

窗外街道上,黃包車夫和小商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偶有汽車駛過的喇叭聲將那些聲音都蓋了過去。

顧清越對著祁無淵專注的目光,再次覺得有些不自在。

這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但沒等顧五爺去分辨什麼,就見對麵祁無淵就再次低下了頭,修長的手指在書頁間翻動,再次停住。

兩人所在的包間有些暗,窗外陽光照下一縷,斜斜打在祁無淵的肩頭,也在他臉上打下一片光影。那半截白玉般肌膚在陽光的照射下愈發顯得剔透無暇,倒是有了些溫度,仿佛一塊渾然天成的暖玉。祁無淵靜靜地坐在光影分割處,仿佛一幀老舊的照片。

一片寂靜中,祁無淵再次啟唇,開始低低念著什麼,隻不過這次不是英語,而是另外的語言。

顧清越聽不懂他說的內容,但大概能夠聽得出,那是德語。

祁無淵的聲線略微低沉,很有質感,語調不急不緩,原本粗糲而硬朗的語言自他口中吐出,卻變得珠圓玉潤,柔和又好聽,如同清風撫過,給人以愜意之感。

顧五爺看著眼前這漂亮得有些過分的人,耳邊聽著他徐徐清風一般的聲音,覺得……這感覺有些奇妙。

顧清越毆打了印潭禮,顧印兩家算是徹底撕開了臉。

顧五爺回了家,被自家便宜老爹罵了一通,他冷笑著回道:“印家這陣子小動作不斷,你還以為印方和那老頭會念著兩印顧兩家有婚約手下留情?這老頭早就開始打顧家主意了,我打了他那賤人兒子,不正好給他機會把那些小動作擺到台麵上來?那老頭得感謝小爺才對。”

把自家老爹氣得夠嗆,但他也知道是事實,隻能早做打算。

印家果然開始對顧家下手,但顧老爹和顧二少早有準備,自然是兵來將擋。

另一邊,顧蘭芝戀愛了,對方據說是個有才華的年輕詩人,三姨太對此很不滿,跟女兒鬨了好幾天。顧蘭芝又是熱戀中,哪裡容得了彆人詆毀自己心目中如同皓潔白月一樣的心上人,三番四次頂撞自己母親,母女倆關係鬨得很僵。

顧清越聽到他娘抱怨過幾次。

“有才華會寫酸詩的人多了去了,你.娘我當初也是一枝花,給我寫詩的人可不少,你.娘我都沒看上。要我說,最實在的還是能賺錢的,隻會風花雪月不會柴米油鹽,我嫁給他那是我供著他,何苦來哉?上趕著找個菩薩來伺候呢?”說完又拿指甲輕輕戳了戳他的腦門,“臭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回頭娘給你找個姑娘相看相看,你可彆再搞什麼幺蛾子,趕緊給你.娘我娶一門媳婦回來。”

顧五爺轉頭朝他娘看了一眼,冷笑一聲:“你給我找個比我還好看的人,我就娶。”

說完也不管他娘氣急敗壞的神色,雙手插兜,邁著他一貫的囂張步伐離開了。

顧五爺內心很堅定,他堂堂顧家五少爺,跟誰結婚那人都是占便宜。

這買賣不劃算。

顧五爺抽空查了查那個詩人,有才華是真的,憤世嫉俗倒也是真的。沒考上大學,卻總覺得自己是被埋沒的金子,這些年給報社投過一些稿子,積累了一點名聲,平時給他寫信的粉絲不少,他回複的也不少,其中就有自家三姐。三姨太手段強硬,限製了三姐的社交,也截下了她跟那個詩人往來的書信。

顧清越看到過幾次他寫給三姐的情詩,一封比一封深情,一封比一封肉麻。

三姨太派人與那詩人見了麵,向他問了一些問題,諸如職業為何,收入如何,若是與顧蘭芝在一起,又如何為兩人的未來打算。沒幾天後,顧蘭芝拿著一封信衝進三姨太房裡,質問她為什麼做出這種事情。那事鬨得有些大,顧清越也見到了那詩人想辦法送到顧蘭芝手裡的信,大意是自己被三姨太羞辱了,他與顧蘭芝之間純粹的愛情卻被三姨太用那些冷冰冰的利益拿來衡量,信裡措辭激烈,氣憤交加,又將自己與顧蘭芝兩人比作羅密歐與朱麗葉,一副大義凜然甘願為愛殉情的模樣。

不知怎麼,顧五爺看得有些惡心。

他冷笑地看著自家三姐一副為愛衝昏了頭腦的模樣,聲音冰冷地說道:“你若是覺得自己同樣被侮辱了,倒是可以學學印潭禮,反抗咱們這個封建家庭,隻不過你最好硬氣點,反抗得徹底些,跟顧家斷絕一切關係,彆再有任何往來。”

顧蘭芝倒也不是真的徹底昏了頭腦,聽到顧清越這話,立刻回過神來,心裡也知道母親是為了她好,但十八年來第一次萌芽的初戀還沒來得及結出甜美的果實,就遭遇了如此狂風暴雨,心下自然不甘,咬了咬唇沒說話。

當天下午,顧清越在茶肆問祁無淵:“為什麼這麼多人為愛昏頭?”

那時候兩人正在上法語課。

顧五少爺為了碾壓祁無淵,立誌學習其他語言,找了些老師,發現無論哪個,說的都沒祁無淵好聽,搞得他有些惱火。祁無淵知道後,淺笑著問他:“為何不找我?”

顧五爺嗬了一聲,揚起下巴,坦坦蕩蕩說小爺我要學了是要碾壓你的,乾嘛找你學?

祁無淵說了一句話。

他說,師夷長技以製夷。

顧五爺一開始不當回事,可後來發現自己找的老師水平都不比祁無淵,便開始琢磨這句話,越琢磨好勝心越被激起,想到以後他這個學生壓過祁無淵這個老師,就覺得很有意思,也很有挑戰性。

但他顧五爺是什麼人?他最不怕的就是挑戰。

於是顧五爺拍板決定讓祁無淵教他,兩人開始了一教一學的過程。

那之後,祁無淵經常約他出來,兩人不僅僅待在茶肆,偶爾還會前去十方城城中的大學、公園,還有咖啡館。最頻繁的場景,便是顧五爺隨意地屈著一條腿坐著,手肘搭在膝蓋上,慵懶地看著周圍景色,而祁無淵坐在他不遠處,坐姿端方,骨節分明的手中捧著一本書,聲音一如既往,低緩而溫和地念著書上的內容。

他念的內容不局限於一種語言,也不限於一種體裁。他總是信手拈來,隨心而至。他給他念雪萊、濟慈,也給他念蘭波、歌德,他給他念拉馬丁、雨果,也給他念薄伽丘、但丁……

一段又一段或華美或憂傷的詩篇被他以玉石般的聲音娓娓道來。

一個又一個或美好或悲慘的世界在顧清越眼前緩緩展開。

顧清越問這話的時候,祁無淵正給他念俄狄浦斯王。

忒拜城遭遇了悲慘的瘟疫與饑荒,英明神武的國王俄狄浦斯尋求神殿的神諭,想要知道上天為何給忒拜城降下災禍。先知提瑞西阿斯給這位偉大的國王講述了一個故事,一個被宿命所支配,由宿命指引,完成弑父娶母神諭的故事。這位曾經破解斯芬克斯之謎的偉大國王在知曉一切真.相後刺瞎了自己的雙眼,選擇了自我流放。

他抬起頭,朝顧清越看過去:“為什麼這麼問?”

“印潭禮為了所謂的自由戀愛拋棄了我大姐,拋棄了自己的責任,我三姐喜歡那人,跟那人自比羅密歐與朱麗葉,覺得是家族在壓迫他們的愛情。我甚至毫不奇怪有一天我三姐可能會因為那人離開家裡。所以你說——”顧五爺冷笑了一聲,“怎麼有這麼多蠢人為了這東西昏了頭?”

“大概是因為……”祁無淵笑了笑,說道,“這種感情是出於自身意誌的選擇。”

“什麼?”

祁無淵抬手,修長的手指指向手中泛著墨香的書本,笑了笑,抬頭看向顧清越。

“什麼動物早晨用四條腿走路,中午用兩條腿走路,晚上用三條腿走路?”

顧清越一愣:“人。”

這個謎語他聽說過。

斯芬克斯之謎。

祁無淵點頭:“俄狄浦斯英勇果敢,破解了斯芬克斯之謎,成為忒拜的國王,卻也因此完成了弑父娶母這個神諭。俄狄浦斯整個人生都在被宿命所支配,甚至他最具智慧的時刻,同樣是宿命的安排。因為他知道這個謎語的謎底,卻並不認識這個謎底。他知道‘人’這種動物,卻不知道‘人’真正是什麼。他刺瞎自己的雙眼,選擇自我流放的時候,才是他真正反抗宿命,破解宿命的詛咒,成為一個‘人’的時候。因為這個時候,他不再用眼睛去看這個世界,而是用他自己的心,用他自己的意誌。”

“至於羅密歐與朱麗葉……”祁無淵合上書本,抬頭朝顧清越笑了笑,“兩個家族的對立、世代累積的仇恨,兩人一眼能夠望到儘頭的未來同樣是宿命,而這兩個年輕人之間催生出來的愛情,是他們自身意誌的選擇,所以他們為了愛情去反抗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枷鎖,同樣地,是在以維護愛情純潔的方式反抗宿命。又或者說,愛情並非目的,愛情本身就是手段,就是反抗本身的體現。”

顧清越聽到這話,想起印潭禮對自家大姐所做的事情,狠狠擰了擰眉。

祁無淵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笑了笑說道:“當然,我也並非是在為印潭禮開脫,正如你先前所說的,為了愛情反抗家族壓迫不是錯,但當他沒有相應的能力,無法處理好他應擔的責任與自己所謂的意誌自由與愛情,甚至因此對他人造成了傷害時,他的愛情本身就已經不再純潔。”

“愛情這種東西,或許是出自心靈的悸動與傾慕,或許是源自互相尊重與陪伴,又或許是由於救贖與信任,但無論哪種形式,這種感情本身帶給人的感受會是愉悅而欣喜的。”

祁無淵視線再次低垂,落在手中書本的封麵上,眸中閃過一絲漣漪,再次淡淡笑了笑。

“在絕望的宿命中,這是唯一能夠自我選擇的東西,也應該是……最美好的東西。”

顧蘭芝與那詩人之間的感情因為三姨太的壓迫反而更加堅定,擺明了態度要與母親針鋒相對。

顧清越跟自家娘談了一次,他娘也意識到了問題,勸三姨太不要逼得太緊,逼得太緊反而會讓他們走得更近。三姨太哭了幾天,卻也聽了進去,說是願意讓顧蘭芝與那人接觸,但不能越界。

顧蘭芝如願以償與那詩人交往。

事情暫且平靜了下來,顧清越沒再繼續關注顧蘭芝。

從上半年開始,國內局勢越發緊張,內戰還在繼續,東北地區侵略軍的動作又頻頻發生,四哥眉頭的疙瘩每天都變得越來越緊,直到有一天,顧清越收到一條消息,說是堰家跟侵略軍首領私下進行了接觸。

同樣是那個時候,印家聯合了一些商家對顧家發難,好在他爹跟二哥早有準備,不至於被打得措手不及,可即便如此,顧家也多少折損了一些生意。

印家一擊不成,卻沒有過多做糾纏,而是收拾了東西,一箱接一箱的東西從印家老宅運了出來,運往南方。

一個月後,印家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印潭禮一直在找顧清越的麻煩,但每次都被顧清越給打臉打了回去,似乎是不甘,又似乎是想要報仇,印潭禮留到了最後,隨著印家最後一批人離開。

印潭禮中午離開,當天下午,顧清越從常鳳那裡收到了一條緊急消息。

有一支侵略軍隊伍從北邊過來,抓.住了離開的印潭禮一行人,印潭禮遭受了侵略軍的拷打,但沒兩下就投降了,帶著侵略軍沿近道趕往十方城。

顧清越徹底冷下了臉。

出城的時候,顧清越見到了祁無淵,他在等他,見他看過去,說道:“我與你一起過去。”

顧五爺沒說什麼,直接點了點頭,讓祁無淵跟上,兩人腳程很快,沒多久就到了黑雲寨。黑雲寨內,人已經去了大半,留下一個五當家臉色同樣陰寒無比,見顧清越過來,他簡單交代了幾句,說是前麵幾個當家已經帶了家夥前去堵截了,但對方人多勢眾,不好解決。他們也怕要是回擊了會引發什麼糟糕後果。

沒過多久,就有人慘白著臉回來,說是打探到了前麵幾個城鎮的情況。

那支侵略軍一路過來,幾乎殺光了路上所有城鎮的人。他們前往十方城,顯然也不僅僅是路過而已!

祁無淵一直沒說話,聽到這話後忽然開口,說了一個地點:“飛龍峽。”

十方城外的成片山巒像是一道巨大的天然屏障,將十方城安安穩穩護在其中,而那些層層疊疊的山巒中,又有不少危險之地,祁無淵說了這話,五當家臉色立刻就亮了起來。龍門峽靠近那條近道,他們可以派人引著那支隊伍前往龍門峽,然後用炸藥炸開上麵的山體,運氣好了能將那支隊伍全都活埋,即便沒能成功活埋,也能夠用槍把他們全都射死。

“我派人回去把消息告訴城裡人,讓大家做好準備,趕緊撤退,隻是引路的人……”

五當家皺著眉頭,還沒想到合適的人選,顧清越就冷笑一聲:“我來。”

印潭禮既然是引路的,要是見到他出現在他麵前,甚至再次被他打臉,受此羞辱,自己的小命又被侵略軍攥在手裡,必然會引著侵略軍去追他。

顧清越對此毫不懷疑。

祁無淵看向他:“我與你一起。”

計劃很順利,顧清越出現在侵略軍前方,對著印潭禮一通羞辱,之後又假裝發現侵略軍的身份,嚷嚷著要去城裡報信,侵略軍很快便追了上來。顧清越坐在馬上,遙遙看著印潭禮臉上扭曲的笑容,冷冷一笑,比了個中指。

小爺我今天要你死。

侵略軍被引入龍門峽,領頭之人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很快反應過來,掉頭往來路返回。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上方的山體在接連幾聲爆炸後轟然傾塌,巨大的滾石從上方跌落,在一片驚恐的慘叫聲中,將整支隊伍活埋。

而落在最後方的印潭禮被黑雲寨眾人給抓.住押回了十方城。

得知消息後,十方城所有百姓又驚又怒。

驚於侵略軍的臨近,怒於印潭禮的行為。

狼狽不堪的印潭禮被眾人狠狠毆打了一番,又被關進了警局。

警局外,有序的撤退已經開始組織起來。

這支隊伍折損在這裡,侵略軍沒有收到回信,肯定會再派人前往這個方向打探消息,如果發現一點端倪,整個十方城都將麵臨滅頂之災,哪怕他們沒有發現什麼痕跡,就憑之前那支隊伍在前進路上的所作所為,眾人也清楚地知道,十方城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顧清越回到家裡的時候,他爹和二哥已經在組織家裡人收拾東西了。

家裡一片混亂,顧清越回到自己的院子,被他娘抓.住好一頓念叨,一會兒說這世道亂,一會兒又是心疼他,一會兒又囑咐他跟緊他爹和二哥,路上不要出什麼意外。

顧五爺安慰了一會兒自家便宜娘,轉頭問小廝:“怎麼了?”

小廝臉色有些為難:“少爺你讓我密切關注西邊院子,昨天有了動靜,截到了胡育成給三小姐遞的信。說是讓三小姐不要跟家裡一起去滬市,跟他一起去蘭市,那裡更安全。”

“三姐怎麼說?”

“三小姐沒回,那封信裡說今晚在玉蓮街見麵。”

顧清越點頭:“我知道了。”

晚上十二點,顧清越雙手插兜站在在家門口,堵到了半夜出來的自家三姐。

他的視線在顧蘭芝身上轉了一圈,發現她並沒有帶著行李,並不像是要跟著胡育成跑的模樣,但這會兒見到他堵在門口,顧蘭芝的臉色很快就變得僵硬.起來。

“清越,你這是——”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被顧清越打斷了。

“三姐,現在我很忙,沒什麼時間跟你說彆的。你要是想跟胡育成走,我沒什麼意見,但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說明白。你先彆說話,聽我說。顧家這麼些年下來,爹娘從來都沒強迫過你做什麼,三姨太甚至把你送到了女校,讓你學習外語,學習國外的知時和思想,哪怕她自己並不認可那些東西,但她從來沒有規束過你,你要是覺得顧家是在打壓你,是在強迫你,想要跟胡育成為了愛情奔逃,你可以自便,我沒有意見,但你要是問我我的態度,我當初寫得出那兩篇致印潭禮書,你便應該知曉我是什麼態度。”

“還有。”顧清越冷笑了一聲,“侵略軍快要過來了,現如今十方城裡幾乎所有青壯年都打算留下來,讓女人孩子先走,哪怕是四哥,今天也拿了槍打算前去黑雲寨守著,要不是太太身體不好,哭得太過,差點當場暈過去,四哥也不會留下來。街對麵賣包子的小梁,今年十三歲,也說要上山守著,哪怕侵略軍打過來他也能擋一陣。我娘先前說過,爹雖然不好看了點,人老了點,但她當初看上爹,就是因為她差點被人抓走,爹卻站到了她前麵,為她擋下了一切。你那位胡先生——”

顧清越嗤笑了一聲,沒再繼續說下去,眼神卻是明晃晃的鄙夷與不屑。

但他也不需要說下去,顧蘭芝已經清楚地明白了他的話。

此刻侵略軍臨近,就連十三歲的小孩都知道拿起武器禦敵,他那位胡先生,卻一心帶著女人逃跑,寫給她的信裡甚至滿心滿眼全是逃離家族對他們愛情的強迫與鎮壓,沒有想過半點守衛十方城,守衛十方城百姓。

即便他以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借口,可同樣被自家五弟痛批的書生四弟,卻也有上陣殺敵的決心。

顧蘭芝心下忽然湧.出一股難言的羞愧與不堪。

她抿了抿唇,還想說話,卻見顧清越已經邁步離開了。

“你去哪兒?”她下意識地問。

顧清越擺了擺手:“明天早上我會回來,當著我娘和爹的麵假裝先走,之後會返回這裡。到時候你要是沒跟胡育成離開,幫我看著點我娘。”

說完這話,顧清越再次大步邁開,往前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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