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4樓
我回想起趙德勇的話。
從3樓開始，鏡麵影像發生怪異變化，裡麵會勾勒出一張消瘦的陌生臉龐。
鏡子裡的人明顯不是自己，因為它穿著臟兮兮的製服，肢體有幾處扭曲變形。
我把手探進帆布包裡，這樣能第一時間拽出狼牙棒，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鏡麵，耐心等待著變化。
兩三秒鐘後，模糊的鏡麵重新清晰，果然勾勒出一個陌生的人像。
它個子比我矮，肩膀和手腕向下流著血，不過肢體沒有扭曲變形。
興許是意識到我在觀察它，它用力向前抻了抻脖子，慢慢抬起頭，眼睛可勁兒向上翻楞著。
黑漆漆的鼻孔收縮幾下，恍惚間，我好像聞到一股臭味兒。
嗯？這是什麼情況？剛一照麵，它就用臭味兒來熏我？
它把手掌撐在鏡麵上，很快兩個帶有手紋的血印浮現出來。
隨著它鼻孔收縮更加用力，我隱約間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這隻邪祟到底藏在哪裡？是在鏡子後麵，還是電梯轎廂的某一個角落？
它兩手撐在鏡麵上是什麼意思？想要鑽出來嘛？
在我倆大眼對小眼的對視中，電梯來到了13樓。
注意力集中在鏡麵裡的邪祟身上，我後退兩步來到電梯中央，從鏡麵倒影裡，看到走進一個白色身影。
它走路速度很快，像是一陣風閃了進來，“麻煩讓一讓，謝謝！”
眼角餘光中，白衣女孩蹲在了電梯角落下，它對我左手邊的鏡麵有些畏懼。
我沒聽到女孩兒的哭聲，隻看到它兩手兩腳在抖，身子拚命向著轎廂一側擠壓，似乎想要離流血的邪祟更遠些。
電梯上升時，女孩兒又改了口，惶恐的朝著鏡麵連連擺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你繼續！”
我不太確定女孩兒的身份。
肉眼雖然能看到它的存在，但有可能是它魂體足夠穩定凝實，所以才完整顯露在我麵前。
我保持高度警惕，認真觀察過電梯裡的其他鏡麵，發現隻有在左手側出現異常。
那隻邪祟向上翻愣著雙眼，裡麵大半被白眼仁占據，黑色瞳孔縮小為極小的一點。
在它沉重喘息時，有淡淡的血腥味兒飄散出來。
現在邪祟表現的更加暴虐些，兩隻手緩緩握成鷹鉤形
狀，似乎隨時能從鏡子裡竄出來。
它在等待什麼呢？為什麼現在不攻擊我？
回想著趙德勇的經曆，我覺著哪裡好像出現了差錯。
邪祟分成了兩派，而且有1隻對我隱隱存有惡意。
這是它們本來的狀況，還是因為我的出現而有所改變？我拉仇恨的本領，又增強了嘛？
電梯來到23樓。
門口，蘇鈴兒的小臉蛋漸漸放大清晰。
她左右疑惑的看了看，最後走進電梯，緊靠在我身邊。
“相公，有些不對頭，外麵一共有11隻陰魂，最終隻進來4隻。”
“進來的陰魂魂體黯淡，似乎著急去某個地方補充魂力。”
“它們和女孩陰魂相熟，但有些懼怕鏡子裡的那隻。”
玲兒的聲音在我心底快速響起。
23樓的那些陰魂，身上都穿著灰撲撲的製服，頭上戴著安全帽，額頭前頂著探照燈。
它們中有的身上帶著血跡，有的卻隻蒙了厚厚一層灰塵，臟兮兮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它們有一樣共同點：肢體或者脖頸嚴重扭曲變型。
我點點頭，按住電梯按鈕，讓鐵門等會兒關閉。
掏出手機，我撥通了午夜情緣熱線，“你的建議我全部照做了，然後呢？”
女話務員的聲音有些陌生，好像不是昨天膽小的那位，“我的建議？哦，你是昨晚要投訴我們的那個人吧？”
“午夜時分，在你凝視電梯鏡麵的瞬間，已經有緣分誕生。”
“你可以不斷想象你心儀女生的模樣，心誠則靈，稍後出現的它，氣質相貌一定會達到你的預期。”
“美好的祝福送給你，現在就開啟你的浪漫之旅吧！”
掛掉電話，掃了眼鏡麵裡的邪祟，我心裡有些猶豫。
按照話務員的說法，鏡麵邪祟可以根據活人想法，而變幻不同的相貌。
這是邪祟的陰煞手段，還是會另有女邪祟冒出來？
電梯鏡子後麵，到底連接著什麼樣的空間呢？
話務員的提議不錯，我要不要把這翻白眼的家夥，換成一個美麗動人的女邪祟？
想了想，最終放棄了這個打算。
我是來收拾邪祟的，可不是來相親的。
如果女邪祟長得太美麗，等會兒再不忍心下狠手，那
可就不好玩兒了。
“吼——”
當電梯下降時，鏡麵邪祟似乎變得更加急躁，血腥味兒比之前濃鬱。
它兩手在鏡子上用力的勾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手腕的鮮血越湧越多，很快看不清它的臉。
砰、砰——
轎廂被砸的顫動起來，晃晃悠悠、似乎隨時都能摔落下去。
4隻魂體虛弱的陰魂，和白衣女孩兒並排擠在一起，臉上露出驚恐的神情。
我掏出狼牙棒，在左手邊敲了敲，“你給我消停會兒，等到了負4樓，咱倆再好好撕吧撕吧。”
“哦，對了，小姑娘，你是什麼來路？”
不知是不是狼牙棒起到了威懾作用，電梯果然安靜了一些，我能抽出空來，向白衣女孩詢問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