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滴落的雨水,發出一種怪異的節奏,結合著輪椅咯吱咯吱的聲音,組合出一種奇特的哀鳴。
看著逐漸消失在雨幕裡的孫大海,心裡多少有些唏噓,但卻很難對他升起同情。
白衣女人眨動著怪異的雙眼,她先是掃過躲在二黑身後的姐妹倆,眼神裡閃過一絲厭惡和畏懼,隨後她把視線定格在我臉上。
“你是一個很奇怪的小夥子。”
白衣女人嘴角勾起,露出一副掌控全局的鬼禦姐表情,“從你登島的那一刻起,我就注意到了你。”
“如果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個道門子弟。”
“等會兒白霧完全散去,我一定可以感受到你身上的獨特氣息。”
“你的平靜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表明你真有這樣的膽
量或者底氣。”
“我很想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害怕呢?”
我和玲兒等人簡單溝通過心意,隨後站起了身。
我的手掌輕觸在冥尺的握柄邊緣,迎著她怪異的雙眼,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很真誠。
“其實我也很想問你1個問題:你…為什麼不哭呢?”
…
在謝宇昂的密切注視下,廚子推動車子的步伐越來越慢。
在走到一半路程時,他忽然停了下來。
“真是個傻妞啊!你還真以為騙過了我的眼睛?”
“這些年,她掌控著老板,老板管著我,我控製著她…這樣的循環是多麼的美妙?老子乾嘛要打破這種平衡呢?”
“過了今夜,我還是那個神經兮兮的廚子,他還是那個聽鬼話的老板,而你…卻要永遠的消失了。”
“這樣一來,除了我之外,誰都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
“那些美妙動聽的哭泣,那些蘊含痛苦的扭動,那些懼怕到極點的表情…嘖嘖,這些都將成為獨屬於我的灰色記憶。”
“哎,今兒個才發現,原來我是這麼有文化的一個廚
子,居然感慨出了排比句。”
“算了,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了,速斷速決,我得趕緊去找我的老朋友去。如果他出了事情,我會多麼的寂寞啊!”
“最最重要的是,往後誰來幫我經營這家農家樂呢?”
廚子用力托起推把,那些盛裝著暗紅色血滴的玻璃器皿,紛紛從推車上滾落到了地麵上。
器皿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有些碎裂成無數晶瑩的碎片,裡麵的血滴肆意流淌出來,把附近的泥土和草叢,染成妖冶的暗紅色。
廚子從腰間拔出從未離身的剔骨刀,把這些玻璃器皿挨個敲碎。
在看到所有血跡都浸到了泥土裡之後,他的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而後收好剔骨刀,朝著餐廳方向快步跑來。
咣當——
當廚子踢開餐廳的木門時,正是我對白衣女人發問的那一刻。
她臉上還掛著懵逼的表情,不過當轉身看到廚子時,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似乎猜到了某種很不好的結果。
“我沒有感應到它對我的呼喚,而你卻出現在我的麵前。”
白衣女人的幾句話說的很奇怪,“這表明你言而無信
,我要求的事情,你根本就沒有做到。”
“你為什麼欺騙我?你收取了我的好處,卻沒有兌現承諾,難道你就不怕遭到報應嘛?”
廚子繞過繞過白衣女人,靠近到老板身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似乎在表達他的安慰。
“報應?這世上如果真有報應,當年早就應該應驗了。”
“老板是做過一些對不起她的事情,不過這些年困在荒島上,對她有求必應,這還不算一種償還嘛?”
“你為什麼非要冒出來?非要把這趟渾水攪的更亂呢?”
說過這些,廚子很認真的看向老板,“彆再糾結了,
想必你也看的出來,眼前這女人,絕不是當年的那個,她倆隻是長得有些像罷了,不過你後來遇到的麻煩,卻全都來自於眼前這位。”
“想要永遠的擺脫糾纏,那今晚就要果斷些。”
“來,殺掉這白衣女人,我保證你能永絕後患!”
“至於其他人,就都交給我好了,我能讓他們永遠的閉嘴,永遠不會說出今晚的秘密!”
廚子這麼說,等於是親口承認,想要殺人滅口了。
白衣女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渾身癱軟無力,就好像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
她白蒙蒙的眼睛裡,泛起難以言說的淒楚,嘴裡喃喃念叨著,“為什麼會這樣?我們姐妹的命,真就這樣
苦嘛?為什麼?老天爺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們?”
老板的身子劇烈抖動起來,內心似乎做著強烈的掙紮。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顫顫巍巍向廚子伸出了手。
“把…把你的刀借給我!”
說出這短短幾個字,老板竟像是用出了好大的力氣一樣。
他的身子還在輕微抖顫著,額頭和臉頰上,都布滿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