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們有一些厭煩,如果不是為了勸離我們,他才懶得說這麼多。
我抓到了他話裡的1個漏洞,追問道,“那你呢?你怎麼敢住在這個樓層?就不怕那些厲鬼對付你嘛?”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龔明微微猶豫一下,“你們都是外來戶,怎麼能跟我這個坐地戶相提並論呢?”
晚上出現在這裡的鬼魂,就是那四戶人家的死者,頭七回來後找不到家,於是在附近逗留下來。
按照當地習俗,死者的怨魂如果不親眼看看自己的親人,以及活著時住過的家,它們是不甘心的,因此會滯留陽間。
當有外人住進這層樓的房屋時,鬼怪們會以為“新家”裡闖進了不速之客,自然要用手段懲罰。
而龔明是本地人,那些鬼怪肯定認識他,所以才沒有對他和他的家人下狠手。
我眯了眯眼睛,快速琢磨著龔明剛才說的那些話。
實際上,他說的越多,漏洞就越多。
比如:那些陰鬼為什麼一定要住在這個樓層裡?為何非要住進這四個房間?
誰規定說,陰鬼頭七夜沒能回家,就會永久的滯留陽間?
而且鬼怪害人也是有理由的。
鬱冬妮說過,一般情況下鬼怪和被纏身的活人間,早就已經落下了“因果”。
因果循環,於是陰鬼才會纏上活人。
像變異怪物那樣不按套路出牌、不懼怕陰冥懲罰的,畢竟是極少數。
既然這樣,樓層裡的那些陰鬼為何要坑害活人呢?它們就不怕遭受陰冥的懲罰?
開發商能請來的陰陽師,想必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手段,不至於個個都是蒙騙的神棍。
他們全都治不了這些陰鬼嗎?
那不過是4名暴斃的村民而已,死後至於變得這麼強大?
還是說他們當初的死因,就另有蹊蹺呢?
“言儘於此!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就在這裡試一試。”
看到我裝出來的猶豫不決的樣子,龔明眼睛裡閃過一抹厭惡,“不過世上沒有後悔藥,如果真遭遇了不測
,可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呀!”
“不多說了,我得去接女兒嘍!”
龔明回到屋裡拎出1個挎包,而後一步三扭的離開。
留在電梯裡隱身的丁丁,親眼看到龔明坐電梯離開後,這才趕緊通過鎮塔提醒我。
按照預訂計劃,我拿出萬能鑰匙,反複嘗試後打開龔明的家門。
今天的主業是對付女鬼話務員,如果能順道挖掘出龔明的線索,那是再好不過。
如果能解決掉龔明的一些麻煩,說不準能和那神秘買客,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
屋子裡飄著淡淡的裝修味道。
牆壁上的白色塗料還沒有乾。
半邊牆突兀的呈現灰白色,與整個房屋的色調極不融合,明顯是新刷上去的。
鈴兒用幽冥眼仔細辨彆過,塗料好像掩蓋了牆上的一些字跡。
字跡共有三行,每一個字都寫得很大。
誰會在牆上寫滿這樣的大字呢?
是龔明的女兒淘氣所為,還是神秘買客用過魖紙後,所出現的自然結果?
如果是後一種推斷,龔明究竟看到了什麼信息?
他為什麼要新刷塗料,把這些信息隱藏起來?他在顧
慮著什麼呢?
思索這些問題時,我挨個房間轉了轉。
這是2室1廳的房屋,打開緊閉的房門後發現,兩個房間的整潔狀況完全相反。
左手邊的臥室很整潔,裡麵衣櫃裡的衣服樣式都是男款,表明這是龔明的臥室。
右手邊的臥室有些邋遢。
化妝鏡前淩亂的擺放著一些化妝品,幾件衣物隨意的堆在床上,煙灰缸旁散落著煙灰和煙頭。
床下靠近床頭的位置,扔著兩隻黑色的襪子,隔著1段距離,都能聞到上麵的汗臭味兒。
這是龔明媳婦兒的房間?
他媳婦兒怎麼會這樣邋遢?就算是女漢子,也不帶像她這樣的啊!
床頭櫃的水杯裡,裝著半杯透明的溶液,杯子下壓了一張紙,上麵寫著,“老婆大人,水已經倒好,如果你回來時水還是溫熱的,那就趕緊把藥吃了吧!”
落款人是“龔明”。
龔明的老婆還在生病?他這麼懂得照顧女人嗎?
鈴兒蹲下來,仔細看了看水杯,在裡麵發現一些極其細微的顆粒,肉眼根本就沒法發現。
這些小顆粒是什麼東西?水裡自帶的雜質?
拉開化妝台的抽屜時,在其中1個抽屜裡,我還意外發現了1個電動刮胡刀。
掀開罩網,發現裡麵堆積著很多灰色的碎屑,表明這刮胡刀經常有人使用。
我擦——
發現了這些線索,我的神經受到嚴重挑戰。
龔明的老婆在用刮胡刀?難道她是傳說中的極陽女子嘛?下巴上會鑽出胡茬來?
簡單腦補一下,我胃液就有點兒往上湧。
雖然在龔明家裡沒有重要發現,可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兒。
直覺上,龔明一家和隔壁的女鬼話務員應該有所關聯,但具體是什麼關聯,我又想不明白。
“有個女人進了電梯,按下了13樓按鈕。”丁丁這時提醒道。
我從帆布包裡掏出備用的抹布,把地麵的腳印擦的乾乾淨淨。
退出房間後,我倆並沒有立即回屋,而是繼續在走廊裡轉悠著。
反正我和鈴兒是“新租戶”,對周圍環境表現得好奇些,那也很正常。
叮咚——
片刻後電梯發出提示音,1個身段極好的女子走了出來。
她本來是徑直向著13—12走去,但是看到我倆在走廊“閒逛”時,她的臉色突然變了變。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來到這裡的?”
“快走快走…趕緊離開這裡!”
這女人似乎同樣不歡迎我們留在這裡,連推帶搡就想讓我們坐進電梯。
不過她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在忌憚著什麼。
她時不時向著13—13房間瞟上兩眼,而後流露出擔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