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紅的血霧,終於被他吸的乾乾淨淨。
天空卻並沒有變得明朗,而是投射出帶有死寂的汙濁色。
絕大部分白仙族人已經癱軟不動,不知是暈了過去還是死了過去。
最底層的驚如雪,從始至終都在盯著我,眼巴巴的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城池內外徹底安靜下來。
剛開始在城池外,還能聽到零星的動靜,但這會兒功夫,他們卻仿佛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春護法終於失去了耐心。
他緊握著碩大的拳頭,在半空中用力揮了揮,“既然你總是沉默,那我就沒什麼話可說了,還是殺了你,一了百了。”
籠罩住我們五人的威壓,突然間發生了某種變化。
有某種無形的東西,從我身體中被抽離出去,而後永久消失。
我眼睛眯縫起來。
對這種感覺我絕不陌生,在跟鬼主廝殺時,我就有過這種經曆。
這是精神力的永久損耗,帶來的最直接效果,就是剝奪陽壽。
“去死吧!讓你親眼看著自己快速衰老,內心絕望一點點的積累,最後跪在地上向我哀嚎。”
春護法臉色十分猙獰,兩手呈半圓形聚攏在身前,似乎想要把我們緊緊的箍死,“你會死!你的同伴一樣會死。因你一人而搭上無數條性命,你就是最大的罪人。”
我緊咬著後槽牙,快速的發出幾條指令,隨後朝著春護法翻了翻眼根子,“嗶話多。”
“什麼話多?”
“嗶話多。”
“嗶什麼多?”
“嗶話多。”
“嗶話什麼?”
我:“……”
春護法身上一定發生了某種劇變,否則聽力不至於差到這個程度。
而且記憶力嚴重受損,咋看咋像個低能兒。
但儘管如此,他的實力仍不容小覷。
接下來就是我生死搏殺的時刻,稍有疏忽,我就得死在這裡。
“韓先生,你……你一個人硬扛,能……能行嗎?”
“讓我們幫你分擔吧!我們稍晚一些過去,也是沒問題的。”
“損耗精神力,簡單粗暴卻最有效,我們真的很擔心你啊!”
因為要執行一些計劃,我把四族長身上承擔的壓力,全部轉移到我一個人身上來。
我雖然看不到自己的容貌變化,但卻可以清晰感應到。
我的視力變得稍微有些模糊,身體更加虛弱,後腰都不自覺的微微彎了些。
緊咬著的後槽牙,開始出現鬆動,恐怕用不了多大一會兒,就會完全脫落。
這春護法,比當初的鬼主還要凶殘,因為陽壽折損的速度更快。
“不用管我,做好我交代你們的事情。”
我一聲低吼,在鎮塔鬼怪的幫助下,一步一步艱難向著春護法的方向靠近。
距離越近,我承受的壓力就越大,陽壽損失的速度也就更快。
跟我預料的一樣:春護法的感知出現了嚴重問題。
我都繞到了他的側麵,而他還在雙目咄咄有神,死瞪著我剛才站立的方向。
這大瞎子!
他這是在間接給我助攻呢。
我要是把握不好這機會,都對不起他這低能智商。
我激發假死人體質已經到了極限,周圍陰風刮在臉上,竟然讓我有種溫熱的感覺。
但是當我靠近水池邊,探進手時,卻不受控製的打了個哆嗦。
這池水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真特喵的涼!
我保持著固定的姿勢,把右手穩定在池水中,一股獨特的氣息,從鎮塔中傳了出來,和池水的關聯越來越深。
而另一側,四族長已經開始了行動。
每一名族長負責四根石柱,必須要把所有石柱全部操控住,我才會迎來轉機。
石柱禁忌的本質是四象陣,每四根為一組,四組又組成這個更大的四象陣。
為了破解掉四象陣,黃小鸝等人已經從不同方向融入四根石柱中。
慢慢融入的過程極其痛苦。
她們受到強烈擠壓,不約而同幻化出本體,卻仍是被壓的骨碎筋斷,血肉紛飛。
“想要操控這些禁忌?你怕是瘋了吧?哈哈……”
春護法和禁忌間有密不可分的關聯,這會兒他倒是感應的十分清晰,“你連陣眼在哪裡都不知道,卻還妄想著各個擊破?你這智商堪憂啊!”
我懶得和他打嘴炮,一邊不斷向龔明詢問情況,一邊觀察著四族長的動向。
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
無論付出多大代價,都要堅定的推行我的計劃。
因為,計劃一旦失敗,所有人都得死,包括鎮塔裡的那些朋友。
我已經極度虛弱,按照年齡折算,我應該是二十歲的年紀,七十歲的身體。
我的腰已經彎下很明顯的弧度,昏花的餘光中,看到頭頂上掉下了幾縷頭發。
臥槽?
我這就謝頂了?
而且掉下的頭發,居然是銀白色!
“龔明,你到底行不行?”我急切催促道,“你要是再拖延一會兒,大家都要掛啦!”
正在操控彼岸池的龔明,抹了抹頭上的冷汗,“好了好了,現在就可以大量汲取了。唉!時間剛剛好,其實,我也是蠻擔心……”
龔明說到後麵時,彼岸池的一角,從我掌心猛然露了出來。
當和池水接觸的一刹那,整個水池猛烈晃動幾下。
在我手掌下緣,出現一個足球大小的漩渦,池水遇到強烈的吸引力,瘋狂向著我掌心湧來,而後再進入鎮塔裡。
石柱符文已經停止了跳動,但沒有像我預想的那樣,能歸我方勢力操控。
這應該就是沒有尋找到陣眼的緣故。
禁忌隻是被乾擾,主動權仍然在春護法手中。
我現在仍然處於劣勢。
這條命,還是懸在褲腰上。
我哆嗦著身體,心裡暗歎一口氣。
“雖然計劃是殘忍了些,但,都到了這關鍵時刻,你們還不肯做出些犧牲嗎?”
“還是說我猜測有誤,陣眼並沒有藏在那裡?”
“尼瑪——千萬不要……千萬不要猜錯啊!”
“那真是會死人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