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將韓嫣關進瀛台,又按照孟庭的要求給瀛台添了那麼多守衛,便是要保護韓嫣。
在這樣的守衛之下,凶手難以對韓嫣下手,多半就要采用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
在食物中下毒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孟庭告訴韓嫣,不要吃任何宮人送進來的東西,說不得就被人做了手腳。
但即便如此防範,韓嫣也不是完全安全的。誰也不確定凶手會不會為了殺韓嫣,而不惜采取激進的手段。
在韓嫣走出瀛台前,她都是危險的。這一點,孟庭很清楚。
可他除了請皇後調派全部人手,便再無能為力。
立在黑漆漆的屋簷下,孟庭望著地麵灑落的森寒月光,隻覺得腳下沉重無力,一顆心往下墜了又墜。
看不見的虛空裡,好似張開了一張無形的蜘蛛網,將他黏著其上,焚心如火。
一想到韓嫣的處境,自己卻無能為力,孟庭便覺得心尖不斷被扯痛。
痛苦越演越烈,伴著焦躁,像是要燃著的心火。恍惚間不知怎的,孟庭想到了他和韓嫣的約定。
他在宴會前和她約定,會在這幾天裡整理好自己對她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接風宴後就告訴她。
可齊王的死,打亂了兩人間的節奏,卻也讓孟庭像個昏睡之人猛然被打醒那般,直麵了自己的內心。
事到如今,還整理什麼心緒?
在聽到韓嫣出事時的方寸大亂,在看到韓嫣腳踝受傷時的心疼憐惜,還有此刻,想著韓嫣危險處境時的那種焦躁煩悶與無力……
若不是動了情,真心實意的牽掛韓嫣,又怎會這般心亂如何、扛不住患得患失的折磨?
孟庭不由自主撫摸起腰間,韓嫣的青玉。
他為何就不能早一點理清自己的內心,偏要到這個時候,才被動的徹悟。
而這個時候,他喜歡的人,與他一牆之隔,共看一輪明月,卻猶如身處刀尖,朝不保夕了。
院落裡靜悄悄的,孟晶清和劉靜嫻在她們的房間裡。兩個人都擔心韓嫣,氣氛有些低沉。
她們知道孟庭這會兒不好受,又不敢打擾他,隻能待在房間裡。
孟晶清透過窗戶,看著月光下那道頎長的身影凝立。他身上好似堆滿了痛苦的重壓,他死死的承受著,卻分明已是焦慮到極點。
那道身影對孟晶清來說,是她從小到大都仰望著的參天大樹,像是堅定的孤鬆那般為她遮風擋雨,為她撐起一片天地。
可是今夜,這棵參天大樹也好似在風中惶然嗚咽,木葉蕭蕭零落。
孟晶清正望著孟庭,忽然她一驚,倒吸一口涼氣。
劉靜嫻注意到孟晶清的驚訝,便和孟晶清一起朝窗外的孟庭看去,隨即也露出驚訝的神色。
他們的院子竟然來人了。
來了個被衣服包得嚴嚴實實,看起來竟有些鬼祟的人。
而這人是來找孟庭的。
這方院子是念壇行宮許多大小院落中的一處,院子很小,隻能住幾個人。原本今天賓客們就是要在行宮過夜的,房間早就已經按照各自的官職和爵位品級都分好了,孟庭一家的住所就是這座院子。
現在所有的賓客都被皇後勒令回到各自的院落休息,不該有這種奇怪的人跑到他們這裡來。
這個來找孟庭的人,是誰?
孟庭一手在前,一手負後,麵不改色望著來人。
來人全身都穿著黑色的衣服,臉都蓋住了,隻露出雙眼睛。這副打扮融於黑夜,像極了殺手刺客之流。但孟庭卻絲毫未被嚇到。
來人若真是殺手,他現在早就被殺了。既然這人一直不動手,還一路走到他麵前,那就必然沒有直接的危險性。
孟庭四平八穩望著對方,淡淡道:“不準備坦誠一下真麵目嗎?”
對方發出聲不好意思的輕笑,而後解開了蒙麵的黑布。他露出一張白淨的臉,看年紀大約三十上下,是個沉穩的人。
孟庭沒見過這個人,不過從他過於光滑的下頜來看,這應當是個太監。
“孟大人。”太監衝著孟庭行了個禮,客客氣氣道,“我家主子想請您走一趟。”
孟庭心中微緊,這刹那腦海中已掠過五六種可能性。他麵上卻波瀾不驚,口吻清冷:“本官可否知道你家主子是誰。”
“孟大人會知道的。”太監語意和善,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還請孟大人隨奴婢去見我家主子,我家主子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親自和孟大人說,這其中涉及到尊夫人。”
孟庭心口再一震,眉心一皺,麵沉如水。
有關韓嫣,他是不得不去了。
孟庭道:“知道了,容我去與家人告知一聲。”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