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金生連道無礙。
高管事則不放心道:“我上去看看小郎君吧,可彆出什麼事才好。”
賀林軒攔住他道:“少年郎臉皮薄,現在看到你怕是要著急的。高兄不若在樓下稍坐,待我勸過,再同七郎一道回去吧。”
高管事也怕那小祖宗的脾氣,要是知道在自己麵前丟了臉,少不得要發作,便也承了賀林軒的情。
“如此,我先謝過賀爺了。您看今日……哎,真是給您添麻煩了,回頭,定給您賠罪。”
賀林軒擺擺手,讓他不必這樣客套,便隻身上樓去了。
與此同時,人群中的一名老者撫著白須笑道:“這位賀爺,果然不是池中物啊。”
他給身後一人遞去一個眼神,後者會意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廂,賀林軒放慢腳步,留給幾個少年整理形容的時間。
待他走入清竹閣,果然一個個又恢複了富貴優容的做派。
見賀林軒進來,趕忙收回不服氣地瞪視彼此的目光,都作乖順模樣。
生怕他們再打起來的掌櫃,見狀鬆了一口氣。
賀林軒還是一臉笑模樣,道:“坐吧,都站著做什麼?總不會剛才比武沒分出高下,現在要比一比誰的身量更高吧?”
七人皆麵有訕色,不安地坐了下來。
賀林軒打量他們一眼,“說吧,為什麼打架。”
高七郎當即道:“阿叔,是他先——”
趙五郎可不願意讓賀林軒對自己的印象更糟糕,忙截住話道:“是你先動的手,彆想誣賴我!”
“你!”
高七郎又要拍桌了。
賀林軒也不管他,指著掌櫃道:“你來說,怎麼回事?”
劉海不僅是四方來賀的掌櫃,更是賀林軒的家奴,因此並不偏袒誰,實話實說道:“回賀爺。”
“一刻鐘前,高郎君和趙郎君,先後來台前買辦金牌上上賓。
他二人應早就
相識,相互有些齟齬。
剛打上照麵,趙郎君便取笑了高郎君,二人因此生了口角。後來……”
頓了頓,他道:“趙郎君說高郎君所作的詩,如三歲小兒之大作,童言無忌,博人一笑爾。高郎君氣惱之下,便先動了手。”
這之後的事便不必細說了。
瞧他們這細胳膊細腿的,又有那麼多人攔著,熱鬨是夠了,但殺傷力還真沒多少。
“阿叔,你都聽見了。這次錯不在我,都是趙狗蛋欺人太甚!”
高七郎現在還在氣頭上呢,眼睛都泛著紅。
賀林軒卻已經明白這件事的關鍵——他記得,金牌上上賓今日就剩最後一枚了。
看了一眼滿麵慚愧的趙五郎,再看對前者居心毫無所覺、隻是記恨他辱沒自己才華的高七郎,賀林軒暗自搖了搖頭。
“趙家郎君,如此說來,今日之事你二人雖都有錯,但你卻要負主要責任。你可有話說?”
迎上賀林軒看破一切的目光,趙五郎雖還有不情願,但還是起身致歉道:“今日給賀爺添麻煩了,實在不該。一應損失,學生定如數償還。”
趙家行商,雖在山水鎮的宗族裡排在了末位,卻是最富庶的,因此花錢很是痛快。
賀林軒也沒推辭,“做錯了事,就要負責任。你能知錯,願意認錯,這一點很好。”
“隻是下次,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樣的錯才好。
雖說有時候力敵不如智取,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往後,行事還是要三思而後行。郎君以為呢?”
趙五郎聞言,就知道他沒有故弄玄虛,是真的看破了自己的小計倆。
他之所以一上來就找高七的不痛快,當然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而是想使計將高七郎氣走,好搶得最後一枚金牌。
便是不能,也要讓高七郎鬨出點事,不許他得到那枚金牌。
免得日後總在自己麵前炫耀。
沒想到,賀林軒一出手,就將聚眾鬨事這樣大的鬨劇化解了,更不曾損及他們的顏麵。
他不認輸都不行。
是以,看到賀林軒讓掌櫃取來最後的金牌交給高七郎,他雖不痛快,也隻得作罷。
賀林軒沒管他的滿心惆悵,隻和高七郎說:“不管誰對誰錯,既是你先動的手,便要負一半責任。我做主,你的金牌道下旬才能生效,你服不服?”
“……小侄知錯了,不如就延緩兩日吧?到下旬,還有五天呢。”
高七郎這下真想哭了。
他死纏爛打才磨得祖父給了金票,就想得了上上賓趕緊去看這一旬的詩作。若等到下旬,可就錯過了。
賀林軒看著他,沒說話。
高七郎泄氣了,起身拱手道:“小侄認罰,多謝阿叔教誨。”
賀林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讓他坐下來,吩咐小二把苦丁茶換下去,拿些茶點來。
而後道:“你雖認罰,可你知道你今天錯在哪裡了嗎?”
高七郎道:“我不該動手打人,應該以理服人才是。”
“你這樣說也沒錯。”
賀林軒笑著問他:“但你可知道,為什麼以理服人才是正理?”
高七郎麵露疑惑。
所有人都是這麼教導他的,他從未想過為什麼這樣做才是對的。
賀林軒給他指點迷津:“君子動口不動手,之所以是至理名言,是因為君子手無縛雞之力。而他們有自知之明,知道動手就是以卵擊石,自討沒趣。所以,在小人動手前,他們一定要想方設
法說到對方羞愧跪服,不給他們動手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