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不等賀林軒回應, 諾兒就替阿父辯白,說:“這是阿父親手做的, 當然最好吃了!”
他一臉驕傲,藍氏給他擦嘴角的醬汁,笑道:“林軒廚藝竟然如此了得,怪不得,諾兒和勉之都養的這樣好呢。”
說著, 他睨了何諺一眼。
後者又輸了一著,不由叫屈道:“林軒啊,人人都誇你七竅玲瓏,讓我等隻通了六竅的, 可怎生是好?”
聽他調侃自己一竅不通, 眾人又是一番好笑。
賀林軒便說:“這我可幫不了你,你剩下那一竅在嫂子身上呢, 你問他討教去。”
說著,又給秦老倒酒,道:“方才聽遠豐兄說您好酒,若是能在山水鎮上多住幾日, 小子請您移步君子閣一日嘗一種,必定讓您喝得開懷……”
試探的話才開場,遠遠的,王山卻走了過來,在幾步遠外站定,躬身請示。
“抱歉, 失陪一下。”
賀林軒一怔,起身走了過去,“什麼事?”
他以為是酒樓裡出了什麼緊要事,要他定奪,沒想到王山開口卻說:“賀爺,張府三爺的夫郎帶著侄哥兒在山腳下,問說方不方便讓他們上山來折些桃花除穢。”
“張府?”
賀林軒看了何諺一眼,手指彈了彈,“看來,折花是假,折人才是真。”
王山點頭,“何金生想來稟報,屬下攔著沒讓他來。隻是,那畢竟是何大人的外家親族,小人不敢擅自做主。您看?”
賀林軒輕笑一聲。
“在我的地方,不按我的規矩辦事,這朋友怕是交不成了。”
這麼說著,他道:“你去回了他,就說賀某在款待貴客,不便招待他。為表歉意,你且折幾枝桃花送去。”
“這……賀爺,如此,他們怕是不會善罷甘休。若還不走,屬下當如何?”
王山對於張三的夫郎早有耳聞,是個難纏且不在乎臉麵的狠角色,怕隻怕不遂他的意要大鬨一場。
但,賀林軒會怕無賴?
這可真是關公麵前耍大刀了!
他笑道:“願意給我麵子,便是我賀某人的客人。若做不成朋友,自是好走不送。”
說著,他在王山耳邊如此這般地指點了應對之法。
聽得王山的眼睛睜得越來越大,看了看一派霽月清風的賀爺,很有些恍惚地走了。
賀林軒回到席上,李文斌忙問:“怎麼了?”
賀林軒遞給他一個眼神,隨口道:“沒事,有人來四方來賀買上上賓,願意出高價。他們怕我舍不得萬兩黃金,所以來問問我。”
李文斌一看便知他在胡說,但眼下既不方便說,回家再問不遲。
何諺卻注意到他剛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見賀林軒無意多說,便笑著道:“那林軒可舍得?”
“自是舍不得。可誰讓君子一諾,千金不換呢?說出去的話,再有黃金萬兩都買不回來,我隻能忍痛割愛了。”
看他一臉痛色,眾人被逗得哈哈大笑。
秦老總算明白為什麼徒弟說看不穿賀林軒這個人了。
與這後生兩麵之緣,他便見識了對方的善變——風趣,慷慨,急智,威嚴,愛財,優雅,等等等等,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或許,在夫郎兒子麵前的柔情細膩便是他的本性。
可要說他有何種潛力,是否還有彆的麵目,他也不敢下定論。
這麼想著,秦老笑道:“方才聽你小子說要請我喝酒,我還道你大方呢。話
我可先說了,我老人家囊中羞澀,可付不起酒錢。”
賀林軒聽得直笑:“您老這是在挖苦我,還是在挖苦何大人呢?”
何諺連忙擺手,“林軒,你一人足矣,可彆攀扯我。”
眾人又是一陣笑聲。
秦老飲下杯中酒,笑歎:“酒是人間佳釀,隻可惜老頭子我不日就要動身去北地投親,卻要與美酒失之交臂嘍。”
賀林軒眸光一閃,邊給他斟酒邊道:“您切莫如此,若您要走,小子自然備上一車美酒,為您踐行。”
“隻是,北地苦寒,旱情比這裡還嚴重,這兩年幾乎顆粒無收。今年若還如此,怕是會不太平。您不若留下,去信請您家人移居此地,不論是遠豐兄還是我,都有個照應。”
“哎,多謝小友好意。可不到萬不得已,誰願背井離鄉呢?”
秦老搖頭,婉拒了他的提議,,卻是對北地局勢頗有一番見解。老朽願聞其詳,你可願說與我聽聽。”
何諺也放下酒杯看向他。
賀林軒搖了搖頭,沒有直接說話,反而問兒子:“諾兒,你告訴秦阿爺和阿伯,老黑什麼時候才會生氣?”
諾兒眨了眨大眼睛,不大明白阿父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認真地想了想,說:“老黑脾氣很好的。”
“隻要不餓肚子,二黑小黑沒被其他野狗追著咬,它就不會咬它們,也不會叫。阿父,你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