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軒眯著眼睛笑,湊到他鬢角上拱了拱,低聲說:“這世上有什麼酒能比我夫郎更醉人?一沾嘴唇,我就暈頭轉向,昏了頭。”
他低頭親吻,一副陶醉到長醉不醒的模樣。
李文斌被逗著了,忍笑說:“先放開我,彆鬨。”
賀林軒哪裡肯聽,按著他嘗了個爛醉,又發了半宿的酒瘋才罷休。
……
二月中旬。
皇帝禪位的詔書正式頒布,登基的儀式準備妥當,隻等吉日吉時,一切便可順理成章。
梁興邦也已經被群臣請回中宮。
因還未坐上龍椅,所以暫住在太子東宮,但一切政務都已經移送到他手中。
此時,他卻沒有像前兩日一樣看陳黨的口供,反而在看何諺送來的密信。
將賀林軒的一番言論反複看了三遍,梁興邦才抬頭,問坐在下首的秦老道:“賀林軒此人,您怎麼看?”
秦老正在看當年李氏一案的卷宗。
上麵通篇汙蔑李家蠱惑書生作亂的話,寫得振振有詞,極儘嘩眾取寵之能事,看得他臉色冷沉。
聞言怔了下,他才緩和了神色,說道:“不瞞殿下,第一次見到那賀家小子,我就覺得他不是池中之物。”
在四方來賀初見賀林軒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時至今日,秦老仍不改欣賞之意。
隻是有些事,到底不同了。
他歎了一聲,接著說:“那是個有大智慧的年輕人。”
“我曾有意讓我那徒兒替您招攬他。
不過,老朽也沒想到這小子的能耐這麼大。
悄無聲息的,就把南揚和南廣兩地的餘糧收了七七八八,又悄無聲息地送到了北燕北齊。
且不說我們至今沒摸清楚他是怎麼做到的,就是他選的時機……
實在太過湊巧!
仿佛我們的作為他都了如指掌一般,讓我老頭子心裡都覺得後怕啊。”
事後
,他就無數次慶幸賀林軒和陳黨有仇。
如若他是那邊的人,今日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這個年輕人實在太聰明了,他將彆人看透,外人卻看不透他,著實難以掌握。
也是因此,入主南陵之後,秦老才沒有提起舊話,將招攬賀林軒的提議暫且放到一邊。
梁興邦也有同感。
他道:“還不止這些,他的來曆至今成謎。”
“他本人找不到絲毫戶籍記錄的信息,連他的夫郎那一家子的戶籍書都是假的,而且手段十分高明。我派去的人到現在還沒查出他們的出處……”
沉吟片刻,他搖頭道:“罷了,何州牧既然說他與陳家有仇,想必公開審理陳黨時,他們不會錯過翻案的機會。到時候,一切自然水落石出。眼下還是接師兄一家回京的事情要緊。”
先帝對他寄予厚望,總願意他和李老太傅一家親厚。
自他啟蒙開始,李文武就被送入宮中,成了他的伴讀。兩人一起拜師在幾位國士大儒門下,同窗讀書。
因李文武年長他幾歲,便一直稱呼作師兄。
經年流離,梁興邦總是懷念那時的時光,牽掛那時的人。如今塵埃落定,他反而比從前還要迫切幾分。
“一晃又是兩年,不知他們怎麼樣了。”
見他麵有憂色,秦老寬慰道:“莫家小子和張家小子一起去辦的事,必定妥帖。這時候,想來他們已經到東肅境內了,殿下再耐心些。待您登基,不日便能與故人相見。”
“怕隻怕……”
梁興邦低低說了一聲什麼,秦老沒有聽清。
待要相詢,卻見他已經放下手中的信件,又一次拿起陳黨的口供,便也將這個話題按下了。
遠在山野的賀林軒,沒料到有人會比李家人還要著急。
因為不日就要啟程去南陵,歸期未定,賀林軒就帶著夫郎兒子回山裡,好好享受愜意的時光。
不過幾天,卻有一隊人馬到了賀家村口。
這兩年差役都非常默契地繞著賀家村走,所以,乍然看到穿著鎧甲騎著大馬、比收稅的差役看起來還要可怕的軍爺時,在村口老樹下說閒話的人都被嚇得不輕。
見他們走過來,危機意識深重的村民立刻狂奔回家,先把值錢的東西和口糧藏起來再說。
一個人動作慢些被抓住了,嚇得直跪下來求饒:“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
莫安北:“……”
身後幾人差點笑出聲來。
長相相對溫和的張浩海擠開他,笑著問道:“這位鄉親彆怕。我們不乾什麼,就和你打聽一戶人家。你們村上是不是有一戶李姓的人家?他們住在哪裡,能勞煩你帶我們過去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