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替你們,替陳家坐在龍椅上的傀儡。
可是,我一直以為我才是你最親近的人……你為何如此待我?為什麼?!”
當年陳家本家還留下兩個風流子,身為血親的小陳氏卻將他們棄之不用,一力將陳家旁係中毫不起眼的陳敏禎推了上來。
讓他越過皇帝,統領六部,執掌朝政。
小陳氏手段不如大陳氏,卻有著一樣的野心,更一樣的自私。
他推舉陳敏禎就是因為他們的私情,更重要的是,陳敏禎愛他,受製於他。
這些年
陳敏禎把控朝局,幕後之人卻是太後小陳氏。
這些,昏庸如梁興北也不是全無所覺。
隻是,他不願意去深想,也不敢去想。每日沉浸在醉生夢死之中,安分地做他們的傀儡,不明不白地活著。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退讓到這個地步,他們還不知足,竟做出這樣荒唐的事情來!
小陳氏臉色劇變,還企圖辯解:“皇兒,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
“彆說了。”
梁興北打斷了他,哀泣道:“阿爹,你彆說了,我不想聽。更何況,你說再多,也沒用了,沒用了……一切都結束了。阿爹,陳敏禎死了,曹兒也死了,太遲了。”
“你說什麼?!”
小陳氏驚駭出聲,揪住他的衣領道:“曹兒死了?你胡說什麼,我明明昨夜就將他送出去了!他好好的——是你?你殺了他?!”
小陳氏驚恐又錯愕。
痛苦之下,表情扭曲到醜陋駭人的地步,像是要把手中的人掐死一樣。
梁興北驚恐道:“不是我,是陳敏禎!”
“父君,你以為你的行動真的□□無縫嗎?
梁興邦早就看穿了,昨天你的人還沒出宮就全死了!還有曹兒……他被人帶給了陳敏禎,我親眼看到,看到他掐死了曹兒。
父君,你知道嗎,是陳敏禎殺了曹兒!”
“不,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聞言,小陳氏幾乎崩潰。
曹兒可是他的……
他怎麼下得去手!
不可能的!
梁興北推開他,“你不明白嗎?陳敏禎就是個瘋子!你為了保全曹兒,要殺他滅口,他就殺了曹兒!就算那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會手軟!”
小陳氏幾欲痛哭,虛弱道:“我沒有,我沒有殺他……”
看他神色不似作偽,梁興北臉色一變,猛地想通所謂的劫囚、所謂的刺客或許從始至終都是梁興邦安排的一出戲。
目的隻在於,離間陳敏禎和小陳氏。
沒等他再細想,小陳氏就撲過來,抓住他:“曹兒死了,可你還活著!活著就有希望!皇兒,阿爹自知罪孽深重,阿爹對不起你!但你要相信阿爹,我從沒有想過要傷你性命。你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梁興北沒想到他這麼快就冷靜下來,對上他期盼的目光,心裡卻本能地生出一股涼意。
他撥開小陳氏的手,頹然地坐到椅子上,無力地說:“父君,算了吧。”
“我不逃……逃了又能去哪裡?每天過著躲躲藏藏見不得人的日子,和現在有什麼區彆?至少,我留下來,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看著。梁興邦假仁假義,他輕易不會對我痛下殺手。”
好死不如賴活著。
何況,整個皇宮都在梁興邦的掌握之中,豈能讓他們輕易逃脫。
小陳氏氣得咬牙切齒,“廢物,你怎麼這麼窩囊!”
梁興北卻不為所動,苦笑道:“如果我不是這樣,你和陳敏禎又怎麼可能讓我活到現在?”
小陳氏恨聲道:“既然這樣,我們父子還不如一起死在這裡,也好過受梁興邦折辱!”
他說著就從袖中抽出匕首,二話不說,就朝毫無防備的梁興北刺去。
梁興北嚇得魂飛魄散,忘了躲避,眼看就要喪命在親生父親手中——
叮的一聲。
一個杯子從暗處飛出,砸在小陳氏的手腕上,應聲而碎。
小
陳氏吃痛,匕首脫手掉在地上。
梁興邦推開窗,拍掌道:“精彩,好一出父子相殘的好戲,真是精彩!”
聽到他的聲音,梁興北回過神來,軟到在地上,逃也似得往門口爬去。
——仿佛身後不是自己的生父,而是魔鬼。
小陳氏看了眼沒出息的兒子,心一狠,撿起匕首就要自裁。
梁興邦當然不會讓他死的這樣輕易,暗中兩人飛身而出,擰住小陳氏的手臂,將他扣了個結實。
梁興邦從門口走進來,看到麵無人色滿頭冷汗的梁興北,心中冷笑,淡淡地對身後的人吩咐道:“送齊王回去,不得有任何閃失。”
“是。”
一人應聲而動,將軟成爛泥一樣的梁興北抓起來帶走。
梁興邦這才走向小陳氏。
剛才被製服住,他還企圖咬舌自儘。
被人卸了下巴,這時候一句話也說不出,他隻能用陰森的眼神看著梁興邦,恨不得殺了他。
梁興邦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開口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會留著你,讓齊王每日孝順照顧你。我會讓他親手把□□,一天一天地喂進你的肚子裡,最後,點上一根香,讓你暴斃而死。就像……你當年對我,對我父皇做的一樣。”
從陳敏禎口中得知陳氏是借自己的手喂給先皇□□,最後再以香誘發,致使先帝暴斃的始末,梁興邦痛苦難當。
所以,他更下定決心,不會讓小陳氏死的太輕鬆。
“等你死了,我會把真相告訴你兒子。我真期待,到時候他是什麼反應,哈哈!”
他笑起來,在小陳氏掙紮的嗚嗚大叫聲中,越笑越大聲。
片刻後,他走出孝慈宮,冷冷地對身後的人吩咐道:“看好了。沒有朕的旨意,如果他們早死一刻,朕就讓你們全部殉葬。”
伺候小陳氏和梁興北的奴才誠惶誠恐地應下。
梁興邦抬步離開,等在孝慈宮外的老太監迎上來,稟報道:“陛下,三刻鐘前底下人來報,說文郎君和賀林軒到城外了。”
梁興邦的腳步頓了一下,好半晌才說:“想來他們有很多話要說,朕一個外人……便不打擾了。明日,你再去傳訊,讓他們一家人進宮見朕吧。”
老太監應了一聲。
天順帝步伐不變地朝禦書房走去,那蕭瑟的背影卻看得他心中一陣酸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