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軒見狀,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獻寶道:“幸虧我早有準備。”
“這是什麼?”
李文武二人都湊過來看。
賀林軒拿過李文斌手裡的鐮刀,連同自己的交到李文武手上,把那看起來像一團布的東西甩開,套到李文斌手上。
原本今日出遊就穿的爽利,都是窄袖布衣。賀林軒還叫人在袖子上留了兩道綁帶,這時候將長過手肘的手套帶上,纏上綁帶,就不怕脫手了。
李文斌動了動手指,發現這一層薄薄的小牛皮十分柔韌,貼著他的手,一點都不妨礙行動。
李文斌很為他的心意感動,但是……
“哪兒就有這般嬌氣了,讓人看著像什麼樣子。”
他無奈地看著賀林軒,到底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
賀林軒笑道:“我們是來玩的,又不像孩子們那樣是來學道理的。要是傷了手,得不償失,我也舍不得啊。”
“去你的。”
李文斌笑瞪他一眼。
張河朝他們擠了擠眼睛,笑話道:“林軒隻給勉之準備了啊?”
賀林軒說:“自然是一家人都有,不過我們三口子就我做代表,陪阿兄阿嫂憶苦思甜就足夠了。其他都放在馬車上呢,阿兄要是心疼阿嫂,這就讓人去取過來?”
不等李文武說話,張河就連連擺手說不用了。
一家人有說有笑,等孩子們下了地,看諾兒李信還有三位小殿下、秦家的小哥兒都學得有模有樣的,放下心來,也跟著下地了。
孩子們脫鞋下地,賀林軒卻不願意李文斌光著腳丫子,倒不是占有欲作祟,是擔心他讓水蛭或是彆的什麼東西傷著了。
靴
子是特意讓人做的高筒靴,樣式仿了雨鞋,是用防水的軟皮做成,輕便美觀。
但下到泥濘地裡,其實沒有多少差彆,抬腳走路變得異常沉重。
李文武俯身撚了一點濕土,笑道:“這地方的水田也比彆的地方肥沃,溝渠引水灌溉,也很便利。難怪畝產也要高上許多。”
“確實如此。”
賀林軒也跟著他看了看土壤,泰安村人對田地很是愛護,也懂得歇田換耕,不會過度透支土地的肥力,所以過了兩三百年,依舊保持著農耕上的優勢。
除了沃肥上有稍許不足,已經稱得上是精耕細作的典範了。
回頭得要讓工部的人過來取取經,或者乾脆吸納一些老村民到工部做技術指導……
正想著這些,就聽見張河哈哈笑道:“錯了!勉之,你這樣不是割稻子,是割腿哩!”
賀林軒轉頭看去,就見夫郎跟著張河學,動作看起來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臉上是一派認真。
他不由露出笑容,也對李文武說:“阿兄,你也教教我吧。我也有十好幾年沒有下過地了,手生得緊。”
李文武雖然也有點手生了,但比起賀林軒可強了不是一星半點,聞言欣然應允,耐心教導起他來。
不一會兒,賀林軒就成了四個人裡割得最快最好的一個了。
張河嘖嘖有聲道:“林軒學什麼都有天賦。這樣也好,勉之,你也彆跟自己為難了。”
割得十分費力,完全不得要領的李文斌紅了臉,轉開話題道:“孩子們都停下來了。”
張河轉頭一看就笑了起來,“這還真是來玩的。”
孩子們每人都隻割三束稻穀,這會兒捧在懷裡,夫子則站在地裡跟他們講四時耕種的道理,說糧食得來不易,農人如何辛苦雲雲。
孩子們或稀罕地揪著手裡的稻穗,或用稻穗和同窗揮舞玩鬨,又或是百無聊賴不甚耐煩,認真聽的沒有幾個。
李文武歎道:“書院學春祭禮,讓孩子們體會桑農不易。但這個樣子,能知道什麼,光知道玩樂了。”
張河也說:“要我說啊,不餓上幾頓哪會知道好歹。”
賀林軒笑著說:“本就是來散心遊玩的,阿兄阿嫂放寬心,不必太較真。”
趁他們說話的時候,李文斌偷偷捶了捶腰,心裡暗道:他太知道好歹了,這可比坐著抄書辛苦得多。
賀林軒看著他後腰上留下的泥漬,忍俊不禁。
站在太陽底下聽完了夫子的道理,幾個孩子迫不及待地跑過來,路上摔了幾回,嘻嘻哈哈的,等到了跟前,就是李信和大殿下都成了小泥人。
“阿父,我剛剛聽牛娃說,旁邊河道上有很漂亮的紅色的花,我們去摘一些來送給阿爹呀。”
諾兒興衝衝地用泥爪子抓著賀林軒說。
且不說牛娃是哪個,賀林軒把他掰過來,讓他看自己來時的路。
還沒被收割的稻穀倒了一大片,看起來亂七八糟的。
賀林軒說:“自己犯的錯,彆等彆人替你們收拾爛攤子。去,把你們踩踏的地方都收割了,再說拈花惹草的事。”
“啊——”
看著整整一畝地的稻田,孩子們發出驚恐的慘叫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