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得四周的漆黑磕磕絆絆地向前走去,她看不清路,更辨不清方向,就像遭遇海難的受難者,不知所措地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遊蕩,尋找一根可以抱緊的浮木。
“砰”的一聲,慌亂間俞的額頭重重地撞到了一棵樹上,本來後腦勺的傷就讓她覺得頭暈不已,這額頭又再次受傷對俞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但她卻無暇顧及自己額頭上的傷,一個恐怖猜測從她的心頭浮現
或許不是星月被烏雲所遮,也不是山林中的夜色太暗,隻是她自己的眼睛看不見罷了。
俞隻覺得有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直衝腦門,眼睛看不見了對於她來說和斷了活路也沒有什麼區彆了,無論是做繡品還是上山采藥都離不開她的眼睛,看不見就意味著她掙不了錢。
母親那般病弱,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再加上一個變成瞎子的她,那生活會變成什麼樣,俞連想都不敢想。
並且現在最大的問題還不是回去後如何生活,而是她要如何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走出這座山。
路她可以靠摸索,但是方向她就真的無法確定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往前走,隻要能遇見人她就有救,她可以用身上僅剩的錢托人將她送回家。
突然變成瞎子讓俞很不習慣,就算她的每一步都邁得格外小心,還是不免被山石或是枯枝絆到,摔了好幾個跟頭,手更是在不斷的試探摸索中磨出了血泡,不一會兒就渾身是傷了。
“咕嚕......咕嚕......”俞的肚子叫了起來,從早上出門後她就沒再吃過東西,現在倒還真有些餓了,但現在的她又要怎麼吃東西呢?
野味就不要想了,俞現在滿腦子祈禱的就是不要遇見野獸,不然她恐怕就要命隕此地了。太高的野果也彆做夢了,瞎子還是彆想爬樹了。思來想去就隻能找些長勢低矮的果子果腹才是正理。
但找果子也很講究,因為畢竟不是所有果實都是可以食用的,若是一不小心摘到了有毒的果子,那她的這條小命也是不保了,所以俞的雙手能不能摸出這些野果究竟是不是可食用的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不過山林之中的野果也不是隨處可見的,俞一路摸索了許久愣是什麼也沒找到。最後虧得是此時正是春季,給她尋到了野生的竹筍,這才讓她得以果腹。
俞一邊哭著一邊將竹筍往嘴中塞去,她必須得堅持下去,隻要能回去,就一定會有辦法的。跟著大夫學習了一段時間,她也有了一定的醫理知識,她知道她眼睛看不見的原因八成就是後腦勺受傷的緣故,回去尋大夫看看未必治不好。
所以,她一定要堅持下去。
怕後續尋不到食物,她又拔一些嫩竹筍放進了衣襟裡作為儲備的糧食。
因為看不見,所以就沒有辦法分辨白天和夜晚,也就無從計算時間,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反正餓了就在山林中尋找野果,困了就直接以地為床。
慢慢地她也習慣了自己眼睛已經看不見了的這個事實,並且她發現自己的各類感官在眼瞎之後變得更為靈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