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土之上(完)(1 / 2)

變成了一座死城?

千月皺眉:“那照你這麼說的話,這個副本是無解咯?”

杜越搖頭,“扶風最後會變成一座死城,主要還是和疫病爆發期間的混亂有關……”

說話期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地鐵候車的地方。

杜元朗剛好聽人說他那個滿腦子隻有正事的二哥破天荒地帶了個女玩家回來,還交談甚歡,便忍不住鑽出來看了一眼。

結果沒想到一眼就瞧見了千月,他頓時眼前一亮。

“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談話的兩人齊齊一頓,杜越疑惑地看向千月。

後者麵無表情,“彆看我,我也不知道你弟弟在發什麼神經。”

“你弟弟”這三個字被她咬得很重。

說話間,杜元朗已經湊了上來,“姐,你是來找我的嗎?我在論壇上發的那些帖子你看到了沒唔唔唔……”

千月直接一手摁在他臉上把人推開,滿臉嫌棄。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五毛一條的話,我看到了。”

隻不過她看到之後就後悔了,恨不得趕緊拿捧水洗洗眼睛。杜家這些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把孩子給教成了這樣,活脫脫的一副二世祖德行。

杜越:“什麼五毛一條?”

千月聳聳肩,“你還是問你弟弟吧。我去休息了。”

說完,她便徑直進了車廂。

杜越轉過頭看向杜元朗。後者頓時就像是被貓盯上的鵪鶉一樣,先前的興奮勁兒一掃而過。

接觸到杜越的目光,杜元朗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那什麼……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哥我先進去了。”

他說完就想開溜。

杜越冷冷道:“站住。”

杜元朗身形一僵,“……還有什麼事嗎?”

杜越一看他這表現就知道事情不對,不覺有些頭疼。

這些天杜越把人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杜元朗雖然已經改了不少了,但整個人身上的小毛病依舊不小。老話說百年樹人,杜越深刻地感受到:硬要把已經長歪的苗子扳正,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過比起這個,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和杜元朗交代。

男人邁開長腿走向候車廳的長椅:“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哦。”杜元朗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起初他慫恿二哥陪他打遊戲時有多衝動,現在就有多後悔。

然而縱然他心裡再怎麼不情願,最後還是臊眉耷眼地跟上去了。渾身上下都寫著“生無可戀”四個大字。

另一邊,千月走進了車廂。

地鐵站位於地下,見不到陽光,剛會兒下樓梯的時候,他們都是打著手電筒下來的。

但此時的車廂中卻“亮著燈”。

——一邊是燈管,一邊直接連著箱子般大小的蓄電池的那種“硬核亮燈”。

千月仔細一看,發現他們是把地鐵站裡原有的燈管給拆了下來。

至於蓄電池……

“今天新來的吧?”見她盯著電燈看,基地裡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在千月之前,幾乎每個新來的人都要感興趣地瞧上一會。

徐川在千月和杜家兩兄弟說話的時候便注意到了她,於是熱心地給她解釋道:“這是越哥帶咱們從地鐵站裡找到的電瓶。基地裡有電工出身的師傅,燈也是我們自己做的,還有簡易的電磁爐,可以自己動手做飯。”

聞言,其他的新人也跟著看了過來,最後發現電工居然是個原住民。

眾人;“大哥厲害了。”

電工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土法煉鋼,原理簡單地很,做成這樣也就湊合著用用而已。”

見眾人好奇,他乾脆指著那些東西挨個挨個地解釋了一遍做法。

千月聞言心中也有些意外,沒想到居然還能這樣。

但很快她就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如今流行的都是綠色軌道交通,地鐵作為耗電大戶,自有自己的一套供電係統。不過,為了以防萬一,無論是列車還是站內都存放的有獨立的蓄電池當作備用電源。

那種蓄電池就跟以前的電瓶差不多,全部放在同一個地方封存。

用基地老玩家的話來說:“一整個倉庫裡全都塞滿了電池,我們破門進去的時候都驚呆了。”

在千月看來,假如災難發生之後,有機會進入地鐵站避難的話,恐怕絕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會選擇想儘辦法恢複地鐵站、或者列車本身的係統運轉,來為自己創造一個環境良好的避難所——包括她自己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

但實際上,地鐵係統十分複雜。如果沒有接受過專門的培訓,想要順利地驅動程序幾乎是不可能。這種時候,恐怕大部分人都會直接放棄離開,根本想不到還能把能源單獨拆下來自行組裝使用。

千月不得不再次感歎,果然還是術業有專攻。像她這種常年生活在野外的,和自然相關的生存手段可以說是手到擒來,但這種涉及工業方麵的,她就不行了。

倒也不是說她不會,隻不過是一葉障目,根本想不到這方麵來。

千月感歎:“這方法確實不錯。”

不過現在也是我的了。

=w=

*

千月加入基地的當天,因為外麵在下雨,無法外出行動。原本要外出巡邏的小隊被杜越重新打散,被分成了兩組。一組留在地他們來時的鐵口駐守,另一組則順著地鐵的軌道繼續探索。

千月還沒見過地鐵軌道中長什麼樣子,於是便興致勃勃地跟著去搜查了一番。

然而很可惜的是,他們那一組走的方向不對,碰上了軌道坍塌,路線中斷,無功而返。倒是另外一組順著軌道找到了新的站台。

那個地鐵站被毀了大半,無法從外麵進入。最後倒是讓他們這群從裡麵摸進來的人占了便宜,拿走了不少的備用電池。

杜越鬆了口氣,基地裡又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照明又是做飯又是取暖之類的,這幾天已經用掉了不少的蓄電池。他之前還在擔心他們駐地裡的電池是否夠用,現在有了新的補給,心中的大石頭也落到了地上。

他心想:“這樣的話,隻要不出什麼差錯,撐到副本結束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

千月倒是該吃吃該睡睡,一點都沒有處境不妙的自覺。

加入基地第二天,同樣也是遊戲第七天,有流民摸到了他們附近。

千月被打鬥的聲音吵醒,走出車廂便看見一群人抄著家夥往裡麵闖。他們約莫六七個人,全都是原住民,手上拿著鐵棍砍刀之類的武器,明顯來者不善。

此時杜越不在,剩下的人自發地抄起家夥往上衝。

杜元朗正好衝到車廂門口,手拿著武器大喊:“姐你彆怕,我來保護你!”

千月:“……閃開,你擋我路了。”

杜元朗:“……”

說話間千月毫不猶豫地把杜元朗推開,順手扯過了他手中的武器。那東西的造型有些古怪,一根長棍子上接了一個半弧,看起來有點像是以前千月小時候經常用來叉蛇的蛇叉子。

不過不管它是什麼,隻要有棍,千月就能把它耍地虎虎生威!

“躲開。”

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女聲,還在和人糾纏的徐川下意識地避讓開,緊接著下一秒,一道黑影忽然從他旁邊飛旋過去,“哐”地一聲,和他交手的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搜了再補刀。”

聽見對方發號施令,徐川還愣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是昨天和越哥一起回來的那個女玩家?

然而千月忙著打架,連眼風都沒給他一個。

有了她的加入,幾分鐘後,那幾個流民全都在地上打起了滾兒。眾人按照千月的指示在這群人身上搜了一番,最後送了他們一道道白光。

戰爭時期情況特殊,如果他們放人離開的話,估計要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帶上另外一幫人回來搶占駐地,所以在動手滅口的時候,眾人幾乎都沒怎麼猶豫。

千月走到地鐵口望了一眼,外麵的雨勢越來越大,密密麻麻的雨幕甚至讓人看不清楚遠處的情況。廢墟堆上開始有東西順著水流往下滑動,彙聚到地麵上,成了一股流動的細流。

她看了眼頭頂的天空,不禁皺起了眉頭。

時機估計也差不多了。

千月囑咐道:“小心防洪,加強防範。接下來估計不會太平了。”

眾人下意識地回應:“是!”

千月嗯了一聲,麵不改色地轉身往回走:“我去休息一會,有情況喊我。”

眾人目送著她離開,直到千月消失,他們才突然回過神來。

等等,他們為什麼突然開始聽這個女人的安排了?

*

然而事實就如同千月猜想的那樣,流民闖入沒多久之後,又有人接二連三地找上了門來。

除去極小一部分人是來投奔的以外,其他大部分的人都來者不善。有時候是來找事的流民,有時候做出了幾個熱武器便自覺不可一世的玩家,甚至也有裝備精良的侵.略.者小隊。

除了誠心投奔的那幾個人之外,其餘的人則是以化作白光的形式被留了下來。

一開始基地裡的人以為這些家夥隻是因為想要避雨,而陰差陽錯地闖了進來。

但反複幾次之後,眾人也察覺出了不對勁。

“感覺越來越頻繁了。我們不會是被發現了吧?”

“難道是有人暴露了我們?”

先前就提到過,基地建設初期,有一部分人是先在基地停留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基地出走。如今他們占據的這個地鐵站的駐紮環境實在是太惹人眼紅,如果這些人在外麵走投無路的話,保不齊會有人聯手其他心術不正的人打回來。

但千月並不這麼認為。

她沉吟道:“雨已經下了兩天了,那些人要是想來,早就該來了。”

杜越從早上帶人出去探查之後就一直沒回來,基地裡本來有另外一位主事人,但對方似乎不擅長戰鬥之類的事情。反倒是千月,整個白天的戰鬥一直是她在主導,基地裡的人漸漸地都很信服她。

徐川連忙問:“那你怎麼看?”

千月瞥了他一眼,“很簡單,包圍圈收縮了。”

“收縮?!”

千月嗯了一聲。

這些侵.略者是在遊戲第五天的時候,也就是兩天前進的城。雖然係統從來沒有通報過,但是憑借他們的所見所聞就應該能夠知道,這些侵.略者的勢頭有多猛。

隻不過這裡還有原住民,因此以上的分析,千月隻能換了一種說法解釋。

“之前轟炸了那麼多次,城裡依然有人存活。地毯式分散作戰的劣勢想必他們早就有了心得體會。”

“現在正逢暴雨,外麵很難出去。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在某個角落裡躲起來。這種時候,為了完成清剿任務,他們肯定會想儘辦法、儘快地把人趕到一起,再一次性圍剿。”

有人恍然大悟,“我是今天早上加入基地的,原本我是在西城區那邊活動,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被人給盯上了。現在想想,當時好像確實是被人追趕才往這個方向跑過來的。”

另一人也跟著回憶,“你這麼說的話,我感覺的情況好像也和你差不多……”

“我是看見大家都在往北邊撤,我還以為是北邊有什麼好東西呢。”

“……”

其他人:可不是有好東西嗎?他們這麼大一個基地藏在這呢。

有人頓時就變了臉色:“彆吧,今天都已經夠累的了。難不成接下來幾天打上門來的人還要更多?”

杜元朗突然道,“難道我們就要這麼被動地等著他們找上門來嗎?”

難得聽見杜元朗冷靜下來,說句過腦子的話,千月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徐川苦笑:“雖然我們也不想,但事實確實是這樣的。”

杜元朗皺眉,試圖學著分析:“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反正都是打,那為什麼不是我們主動打出去呢?”

他這話說地其他人齊齊一怔,似乎有些觸動。

對啊,橫豎都是打,為什麼他們要在這等著被人打上門來,而不是他們主動打出去呢?

杜元朗見其他人陷入思考,心裡也漸漸有了底氣。

“這場雨不可能一直下,要不然我們……嗷,姐!”杜元朗話說到一般,旁邊忽然伸出來一隻手,“啪”地一聲直接把他整個人的臉都給推歪。

杜元朗支支吾吾:“唔在嗦正事呢……”

千月直接打斷他:“本來還想說你哥帶了你這麼久,總算有點長進了。結果沒想到表麵上看著冷靜了,實際上還是和當時在山上一樣,一點沒變。”

“……”聽她提起“山上”這兩個字,杜元朗腦海中頓時閃過當時被暴揍的場麵,下意識地屁股一緊。

杜元朗:我懷疑我被內涵了,但是我沒有證據。

千月:“現在外麵下這麼大的雨,你們打算怎麼出去?”

有人回答:“啊,我們可以等雨停了以後……”

千月反問:“雨停了之後,那些廢墟就該發酵了。你們身上都囤了口罩?還是說可以確保自己百毒不侵?即便這些你們都有,要是那些人開槍,引爆發酵後產生的沼氣導致瞬間爆炸,你們誰有把握跑得掉?”

眾人麵麵相覷。

最後有個原住民緩緩舉起手,乾笑道:“……這說的,會不會太誇張了?”

隻是出個門而已,危害這麼大?難不成之後幾天他們都不能出去了嗎?

千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僅不能出去,我們還要繼續往地下走。”

“什麼??!”

眾人頓時七嘴八舌地鬨起來。

“可是早上的隊伍還沒回來。”

“還往地下走?萬一塌了怎麼辦?”

“東西……”

……

千月臉上漸漸露出些不耐煩。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需要統一意見的群體活動,這下一鬨起來,她更煩了。

眾人吵了兩分鐘,最終千月實在是忍不住了——

“好吵。”

明明她也沒吼,也沒發火什麼的,可就憑這一句話,全場忽然又安靜了下來,齊齊轉頭看向她。

千月臉色稍緩。

目光掠過人群中那幾個玩家,她一語雙關地提醒道:“你們可彆忘記了,我們現目前的主要任務是求生。”

事實上,在之前杜越向她介紹這個副本原型的時候,千月就大致摸到了通關的竅門。後來杜越領率眾人囤物資、開拓線路的舉措更是證實了她的猜想。

這個戰爭副本和其他遊戲當中所接觸到的不同,“主線任務”並不是要他們去統帥戰爭拯救城市之類的,而是希望他們學會思考,在當年的那種情況下,應該怎麼樣才能儘可能地幸存,而不是重蹈曆史的覆轍。

畢竟,《十日計劃》是個求生遊戲。

同樣,這也是為什麼這個副本被叫做“廢土之上”,而不是“戰火連天”。

然而這裡麵有太多的原住民,關於戰役原型的事情千月也不好透露。所以她乾脆不理會眾人的震驚。

不過話又說回來,哪怕這是個打怪副本,按千月那個懶得動彈的脾氣,估計還是會選擇繼續苟下去,反正這裡又不是真正的戰場,摸摸魚也無傷大雅=。=

千月看了一眼時間,吩咐道:“大家收拾一下東西,準備離開這裡。現在已經是三點過了,再等二十分鐘,如果早上的隊伍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往他們去的反方向走。”

杜元朗一驚:“反方向?!等等,姐你這話什麼意思?”

杜越他們的隊伍出發也有好幾個小時了,這一點都不正常,恐怕是出了什麼事。要不是白天他們這邊有敵襲,早就派人去找了。可現在千月說,如果二十分鐘後還等不到人的話,就直接往反方向走?

那不就是直接放棄了那群人嗎!

徐川皺眉:“他們這麼久沒有回來,肯定是出事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找人?”

千月起身離開,輕飄飄地丟下一句“不用。”

杜元朗意識到事情不對,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朝千月追上去,“姐你彆嚇我,你真打算不管我哥他們了?”

他一口一個“姐”,又一口一個“我哥”,聽得千月眉頭緊蹙,有種說不出來的彆扭。

千月不快道:“你想去找他的話,我不攔你。還有,彆叫我‘姐’,我弟弟可不長你這樣。”

杜元朗改口:“師父——”

千月忍無可忍地又在他腦門推了一把,直接把人抵在門外。

“滾。”

這些人也不好好想想,杜越他們那一隊三個玩家,大家都不是傻子,不可能無故消失這麼久。

整個白天,千月這邊沒有任何地動山搖的感覺——這說明將小分隊困住的不可能是塌陷之類的□□。這樣一排除的話,剩下最有可能性的就隻能是敵襲了。

對方究竟是一共來了多少人,才能夠將他們一組人全都留下周旋,遲遲不能往回走?或者情況比她想象地還要再糟糕一些:那邊的組員早就奄奄一息,現目前隻是在用身軀為他們爭取時間?

這些,駐留的人全都無從得知。

但可以肯定的是,假如真的發生了什麼的話,那些人恐怕絕對不會想看到基地的人為了他們,再度以身犯險。

千月:“重複最後一次,再等最後十八分鐘。你們想救人的自己去,但要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彆怪我沒提醒你們。”

說完,千月便轉身進了車廂。

“師……”杜元朗還想說點什麼,卻被徐川給拉住了。他回過頭,見眾人一副目光閃躲的樣子,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

杜元朗問:“你們都不願意去嗎?”

徐川輕咳一聲:“倒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現在狀況不明,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有人應聲道:“這事兒情況畢竟複雜,還是聽她的安排吧。我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

“我也覺得。”

“本來不覺得,現在覺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