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看著小駱駝。
小駱駝也看著她。
細密狹長的眼睫眨巴眨巴,然後小駱駝又呼嚕嚕地叫了一聲，伸過頭來在千月臉上撒嬌似地蹭了蹭。
後者渾身僵硬。
就很……茫然。
小半分鐘後，千月終於反應過來哪裡不對勁了。
你說小駱駝它是駱駝嗎？
它是。
可要真計較起來,它明顯又不是玩家想要的那種駱駝。
彆的道具都或多或少地打了一些補丁來標柱具體情況，唯獨駱駝後麵什麼都沒有。
大部分玩家看見“駱駝”之後,恐怕第一反應都是那種又高又大，可以騎乘或是可以承擔運輸工作的駱駝。
然而事實上……
實物和想象之間差了可不止一個型號。
遊戲策劃組：成年駱駝太作弊了,給個崽崽怎麼樣？算了,估計副本結束後要被投訴信轟炸,就給個幼年的吧！
小駱駝：所以我又做錯了什麼呢？
*
遊戲之外。
聽說今日《十日計劃》會開通遊戲直播,那些沒有搶到內測名額的人早早地就登上了官網頁麵。
當初注冊碼一共放了五千七百個名額，截至目前為止,還有一千三百二十七人存活,相當於是前四個副本中，每個副本就要死一千多個人。
剩下的玩家,大部分都是具有一定實力/苟力/運氣的。
然而即便是這樣,機位也不夠分。
五十台固定機位加上五十台隨機機位，一共有一百台機位，一百個直播間。每個直播間裡都提供第一視角和第三視角兩種選擇。
觀眾們可以選擇點進編號直播間，也可以直接選擇最頂上的官方頻道。
官方頻道中一共有四個直播間,前三個是根據直播間的實時熱度排序播放，最後一個則是隨機直播間,每隔五分鐘就會切換。
但因為畫麵分割太多的話會影響觀感，所以官方頻道裡隻提供第三視角。
早上九點鐘，玩家全部完成準備工作、載入遊戲。直播準時開始。
……
“開始了開始了！”
某大學公開課上,後排的幾個女生有些躁動。
講師聞聲瞥了一眼,學生們又連忙收斂神色,單手撐著側臉，眼觀鼻鼻觀心。
但隻要這時候旁邊有人經過的話就能夠發現，在她們的課本中赫然放著一部微型光腦。
畫麵不大，正好可以被書本擋住。
這群人單手撐著臉，也隻不過是為了擋住耳機。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名叫齊野雲的女生。
周圍這些小姐妹都是在她的帶動下開始蹲起直播的。
隻不過齊野雲又和其他普通觀眾有些不同，她曾經是《十日計劃》的玩家，隻不過沒有撐過第三個副本，被淘汰了。
之前在論壇裡發現有直播活動，她就連忙把蹲直播給添加進了事項表，現在看見畫麵中閃過熟悉的Logo，居然還有些激動。
很快，畫麵載入。
因為剛剛開播，不存在熱度的說法，四個直播畫麵全部都是隨機的。
幾分鐘後，前三名的位置有所變動。排在第一的一個瘦高個的職業玩家。
他的運氣不錯，一來就降落在了綠洲附近。從彈幕反應能夠看得出來，他似乎是個叫得出名號的職業玩家。
估計以前也沒少做直播，這個叫吳星淵的玩家十分熟練，哪怕是沒辦法和觀眾直接互動，他也可以喋喋不休地說上好久。
齊野雲點進去的時候剛好到了“十五選三”的環節。
從第一項物品開始到最後一項結束，那位玩家一一說了解釋說明或是玩梗吐槽，看得出來是私下做過功夫的。
她心想：怪不得人氣高。
齊野雲又去看第二名。
這人的路子和第一名差不多，她便沒怎麼關注，看了兩秒直接跳過。
第三名是個白白胖胖的女玩家，長相比較討喜。
然而她的運氣不太好，被傳到了一片荒蕪人煙的地方，周圍一個玩家都沒有。但她愣是憑借著單口相聲的特長把自己給送上了第三，彈幕裡全都是“哈哈哈哈哈”。
右下角的隨機鏡頭則是拍到了一群玩家在談話，似乎是在商量合作，但看他們僵持的樣子，估計短時間內都沒什麼看頭。
宿舍群裡有姐妹發來消息：
—“野雲，你說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NPC呢？在哪個直播間？”
—“對，我也在找。想看帥哥。”
—“論壇上好多人吹神顏，老娘今天就要來看看究竟有多神！”
齊野雲：“……”
她想說遊戲這才開始幾分鐘，多寶商人怎麼可能出現那麼早，但旁邊的姐妹們已經開始刷起了其他直播間，齊野雲乾脆也跟著退出了官方頻道，往下刷新直播間。
好在現在的技術發達，直播間的封麵並不是靜止的，而是實時畫麵。她不需要點進房間就能看清楚當前的直播畫麵，隻不過聽不見聲音而已。
齊野雲百無聊賴地往下翻著。
這會兒“十五選三”的環節差不多已經結束了，大部分玩家開始了沙漠征程，畫麵內容都是清一色的黃，仿佛進入了什麼黃.□□站（bushi
就在這時，屏幕中忽然出現了一片突兀的黑色。
搞什麼？這個鏡頭黑屏了？
看裡麵似乎還有彈幕刷過，齊野雲忽然生出幾分好奇，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
還是一片漆黑。
要不是下麵還有發送彈幕之類的選項，齊野雲差點以為自己卡在了網頁加載上。
這鏡頭怎麼回事？出月星ug了？
齊野雲心中疑惑，於此同時，直播間裡飄過幾條彈幕，和她同樣地疑惑。
「我卡了？」
「這直播間什麼情況？漆麻黑的，看著怪慎人。」
「出錯了吧，提交給客服試試？」
等了兩秒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齊野雲打算退出去，可就在這時，畫麵中又有一條彈幕出現。
「扁舟子：打開第三人稱視角有驚喜。」
驚喜？
齊野雲一愣，這是她首次點進編號直播間，所以默認視角是第一人稱。除此之外，可以選擇第三人稱視角，或是兩種視角左右並存。
她在右下角找到了切換視角的按鈕，點擊“第三人稱視角”。
下一秒鐘，畫麵一變。原本占據了滿屏的黑色迅速收縮——是的，收縮。
就像是被人摁下了縮放鍵，四個角同時往中心縮小，隨後變成了一塊類似“布”一樣的東西。
“布”的兩邊被人用石頭壓住，或是直接埋在沙中。差不多正中間的位置則是站著一隻小駱駝，小家夥用它的脊背將整個棚網給撐了起來。
但也正因為這個，它隻好一動不動地站在沙地裡，一臉蠢萌的樣子，看起來極為無辜。
一分鐘時間過去，要不是小駱駝眨了眨眼睛，這直播間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個靜止畫麵！
齊野雲：“……”
她忍不住打字發彈幕問：「什麼情況？」
刷了這麼多個直播間，其他那些玩家不是在趕路就是在準備趕路的路上。怎麼還有人一動不動的？
估計是操作太離譜，這個直播間裡的觀看人數少地可憐。
先前一同進來的那三個人應該是走了，現在算上齊野雲在內也隻有五個人。
短時間內沒人回複，齊野雲便拉開側邊欄看了一下曆史彈幕。
果不其然，和她一樣對該直播間抱有疑問的人不在少數。
最初幾分鐘，彈幕裡的人還是挺多的，聊什麼的都有。
可大概就在大約五分鐘左右前，彈幕的走向突然就變了。
「這人在乾什麼？」
「好可憐的一頭駱駝，她不會想要紮營吧？」
「我看其他玩家都在努力趕路，這人不會是見副本太難了就果斷放棄了吧。嗬嗬噠。」
一分鐘後——
「他進去了？他就這麼直接進去了？！我他媽看了個寂寞？」
「我卡了嗎？她怎麼不動了？」
「emmm這算不算消極怠工？」
兩分鐘後，彈幕裡全是“？？？”。
三分鐘後，彈幕裡隻剩下了一堆“……”
四分鐘後……沒有四分鐘後了！
從那之後，除了像齊野雲這種好奇心旺盛、被小窗給騙進來的，彈幕裡基本上沒有觀眾說話了。
齊野雲：這也太無聊了吧。
她正打算離開，先前回複消息的那個人忽然又出現了。
「扁舟子：他在休息。」
休息？
求生遊戲、大白天的、休息？
齊野雲一愣，她突然想起來：以前她參加戶外騎行協會的活動時，似乎也有某位前輩告訴過她，在沙漠當中為了儘可能的保存體力，最好白天休息，夜晚前進。
隻不過沙漠公路的騎行比較危險，她還沒有嘗試過。
可即便是這樣……
這難道不是求生遊戲嗎？其他玩家都在拚死拚活的趕路，他就不怕在他休息的這段時間裡，彆人已經把綠洲裡的資源都搶光了嗎？
齊野雲頓時覺得心情複雜。
然而直播過程中，玩家們是無法看到彈幕內容的，所以就算她再怎麼著急也乾擾不了玩家的行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人繼續躲在“黑布”下休息。
齊野雲又看了幾分鐘，那人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偶爾有兩個新人進來瞄了兩眼，很快又退出去了。觀眾人數依舊維持在五人。
齊野雲忍不住發問：「真的有人在看嗎？不會是機器人吧？」
「扁舟子：不是。」
「日啖荔枝三百顆會上火：活的。」
「侯狸：在看呢。」
「大橘為重：有事？」
還真是觀眾啊……
齊野雲頓了頓，這些人既然這麼鍥而不舍的守在直播間裡，那就說明對方估計還是有點兒真本事的。於是她問：這個玩家很厲害嗎？
然而——
「日啖荔枝三百顆會上火：這個直播間比較安靜，適合當刷題的背景樂。」
「侯狸：導師發的鏈接，不敢不看。」
「大橘為重：不知道，剛剛做事去了，忘記切直播間了。」
說完之後，大橘為重就退出了直播間。
直播間人數瞬間變成了四，齊野雲一臉懵逼。而此時作為主播的玩家依舊窩在帳篷裡休息，根本不知道她又損失了一名觀眾。
這時候最初提示齊野雲切換視角的扁舟子又出來了。
「扁舟子：這個玩家挺厲害的。你可以去看看他前幾分鐘的回放你就知道了。」
是，是麼……
估計是發現了這個直播間實在沒什麼好拍的，鏡頭稍微換了個角度，正對上小駱駝那無辜的眼神。
從這個角度的縫隙裡倒是能夠看到，“黑布”下藏了個人。
齊野雲突然想起，在第二個副本當中時，也有一個女人就是這樣利用動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