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2 / 2)

“行了,讓她進來吧。”

商祐祁暫無廢後打算,皇後小心思雖然多,但畢竟是嫡妻,胡家早已衰敗,加之皇後管理後宮的本事不錯。若非皇後私心太甚,商祐祁是很願意敬著皇後的,即便如此他暫時也沒有廢後的打算。

“臣妾請皇上安。”

皇後一身紅色繡著大片牡丹花的宮裙,頭上戴著日常的小鳳冠,小鳳冠較之正常的鳳冠小了不少,專為皇後日常佩戴。

“臣妾請皇上安。”

“平身吧,賜座,皇後此刻過來是有何要緊之事。”商祐祁隨意的擺了擺手。

“謝皇上。”

皇後坐下後,麵色不太好,臉上的脂粉很重,遮蓋著臉上疲憊的神色。

昨夜她調查望月閣之事,便熬到了大半夜,就等皇上也不至,直到張啟麟派人傳話,說皇上已經歇下了,讓她好好歇息。中秋節皇上未來鳳梧宮,皇後自然皺眉,便命人出去打探一番,得知皇上送淑妃回宮後,便在未出昭純宮,這下可好了,皇後是再也睡不著了。

皇後的疲憊,肉眼可見。即便如此,商祐祁心中亦沒什感覺。

“昨日臣妾命人查了靖王桌前的酒,發現臣妾準備好的桂花釀被換成了烈酒,提審北暖閣伺候的奴才,更發現靖王所在那間暖閣伺候的宮女憐兒,溺斃在不遠的池水裡,頭上有傷口。此事關係是大,臣妾不敢耽擱。”

皇後被昨日調查到的事情嚇了一跳,望月閣的宴會皆是由她這個掌管後宮宮權的皇後負責,隻有後來德妃對內務府下手,鬨得她頭疼,才被德妃接了過去。

左右中秋宴所有事物皆有定例,按照規矩準備便是了。

可不曾想竟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先是換酒又是宮人,德妃到底要做什麼,皇後不知道,但她明白,德妃暗中做了這麼多的手腳絕不會單單為了陷害靖王,倆人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一個與世無爭的靖王當不得德妃如此費心費力。

這便有趣了,德妃真正想對付的是誰呢?

皇後抬眼瞥了一眼,皇上瞧著折子越發陰沉的臉色,勾了勾嘴角。

“臣妾有罪,未能約束好宮人,才會致使中秋家宴出了紕漏,靖王蒙冤。”

皇後直接跪下請罪,來了一招先發製人。

至於靖王到底是蒙冤還是自己醉酒失儀,卻是沒有證據能夠證明的。畢竟那兩個宮女是他睡得,即便被人換了酒水,可又不是被下了藥?

不過皇後願意讓他變成含冤受辱。

商祐祁臉色陰沉入水,他並非不懂後宮這些彎彎繞繞,皇後今日此舉,是明晃晃在打他的臉。

讓他看看,他力壓眾議非要讓德妃修協理宮務,換來的是什麼?

可惜,這個虧他還隻能吃下。不過幸好,內務府已經清查的差不多了,德妃既然如此無用,也就無須憐惜了。

“好了,皇後隨奏之事朕以明白,底下的奴才不仔細,張啟麟!”

“奴才在!”

一旁的張啟麟連忙應到。

“派人拿下望月閣管事,重大八十大板送進暴室,其餘奴才仗著三十罰俸半年。還有掌禮司寺郎考科內監不利,擼去其寺郎之職。”商祐祁下旨道。

“至於德妃行事毛躁,不堪協理宮務之任,收回其手中宮權,命其在其宮內禁足三月,讓她好好反省反省。今後後宮事物還是交由皇後管理。”

“靖王既然無事,便讓他出宮吧。”

商祐祁明顯對靖王這個弟弟並不怎麼看得上,即便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冤枉了他,也沒想補償什麼。

有些時候商祐祁其實有些幼稚甚至是偏執,在他心裡,認為是好的。即便做了壞事,他自然而然的就會為其開脫。不好的,即便受了冤枉,他也不在意。甚至還會在心裡想著,為何是你不是彆人。

這種性格出現在帝王身上有利有弊,弊的一麵,若有奸臣得了聖心,於蒼生便是禍害。但同樣,得他信任之人,一般的挑撥,商祐祁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聽著皇上一條條的旨意,皇後神色卻是陰沉下來了。

收回了宮權自然是好,可皇上竟然對德妃如此放縱。

禁足三月?

這算什麼懲罰?

皇後內心的不滿,商祐祁隻是不知也不在意。

吩咐好了一切,商祐祁點點頭:“皇後你無事便退下吧。”

到底是不敢之言皇上偏心不公,皇後閉上眼睛,掩下眼底的哀傷。

“臣妾……告退。”

……

皇後出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從長樂宮過來的魏王。

“臣參見皇後娘娘。”

“是魏王兄啊。”

皇後微微側了側身子,算是受了魏王的半禮。

魏王雖是兄長,但也是要給皇後行禮問安的。不過魏王人品敦厚,皇後並不願意得罪與他,如此也算給了魏王一些敬重。

魏王含笑起身。

“魏王兄這是從悅寧閣過來,陳太妃身子如何了,本宮聽聞太妃偶感風寒,但因宮務繁忙,隻能命太醫院認真為太妃診治,不能親自探望。”皇後親和的說道。

“臣謝過皇後娘娘恩典,母妃身子恢複的不錯。”

“如此便好,皇上正等著魏王兄呢,本宮便不打擾了。”皇後見此也不多話,徑直離開。

魏王忙拱手恭送皇後,輕吐了一口氣,皇後對他們這些宗室一貫親和厚待,可後宮鬥爭越演越烈,魏王並不願牽扯之中。

魏王府和母妃需要他,魏王隻能做個忠於皇上的純臣。

搖搖頭,拍了拍衣袖中的奏折,那裡麵可是他清查內務府所有的證據。

……

商祐祁看著這些證據,既激動又憤怒。激動與登基將近四載,終於查清了世家貴胄借內務府大肆攬財之事,憤怒的是奏折上麵的數據,不過一個小小的杜家,官位不過寺郎中特簡,十年之間竟敢貪墨白銀達三十萬兩,是一年財政收入的十之一二。

內務府不同於六部,乃是專門為皇家服務的機構,下設內大臣、尚書、侍郎中特簡,掌管三府七司,從皇莊稅收到宮人采買,皇室成員的生老病死借由內務府負責。其中負責官員都是帝王心腹,可就是這樣,才讓他們欺瞞至此。

“父皇就是對這些蛀蟲過於仁慈了,才逐漸養大了他們的貪心。”商祐祁狠狠地錘了一拳禦案。

魏王垂了垂眼眸,不論如何先皇是他們的父皇,子不語父錯,魏王隻好說道:“皇上,如今鐵證如山,現今要如何?”

“三哥,朕這邊給你一道調動禦林軍的禦旨,你與大理寺少卿一同,將杜、錢、何三家包圍,拿下三人與其子,交由大理寺審理,朕要他們怎麼貪下的銀兩就怎麼給朕吐出來!”

“是,臣領旨!”

魏王躬身行禮道。

內務府雖屬皇家內部機構,借由帝王近臣負責,但實際上權力並不大,他們與六部獨立,互不乾涉,是完全兩套官署係統。杜錢何這幾人能把控內務府十餘載,不過因為他們一個是先皇奶娘之子,另外兩個也是先皇身邊的玩伴。貪墨的銀子也非三家大膽,不過是大半進了京中世家貴胄的嘴裡。

商祐祁敢一舉拿下他們三家,但卻不敢如此對待滿京的世家貴胄。

即便有所顧慮,商祐祁也非性格軟弱之君主,如今不能動也要讓他們把貪下的銀子都給吐出來了,今後在一一清算!

商祐祁抬筆在宣紙上寫上大大兩個世家之字,甩手劃掉。

張啟麟在一旁心裡咯噔一聲,看著皇上將這張宣紙扔進炭盆裡,轉頭批閱起了奏折。

京中的世家,要追溯到大越建立是,當年天下大亂,□□揭竿而起,無數義士誓死相隨。同樣也有不少世家借機派遣族中子弟,去往當時各大有望多得天下的勢力之中。如此一來,隻要有一處勝利,家族便可長保無虞。

雖然明白這些世家投機的行為,但因為需要他們的支持,便也默認了此等投機行為。天下大定後,更是按功封賞。

可惜世家立世多年,胃口更是越來越大,京中的這幾家更是把手伸進了皇家。

商祐祁自小便看不慣京中,這些逢高踩低,奴顏媚主的所謂世家大族。在他看來真正的大族就該光澤天下,憂天下之憂樂天下之樂,而非利欲熏心,搜刮民脂民膏以豐自家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