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雪(1 / 2)

蕭沁雅在宮中安插了一些人手,但是並不多。忠毅候府給她的人,蕭沁雅並不怎麼信任,而且隨著這幾次清查內務府,這些人也損失大半。

等到蕭沁雅得到前朝的消息時,已經是下午了。

“皇上真的下旨說隻要他們將貪墨的銀子嫌棄歸還,便既往不咎?”蕭沁雅笑著問道。

程喜點點頭,他除了負責到禦膳房取蕭沁雅的一日三餐外,便是各處溜達打聽消息。

“皇上在早朝上金口玉言下了聖旨,應該不會有錯。”

蕭沁雅勾了勾唇角,商祐祁的小心眼,她可是發現了。

他對貪官汙吏有多憎恨,瞧瞧平日裡批閱奏折時,有時都能氣的恨聲咒罵便知。

如今因為顧慮,被逼著下了這樣的旨意,蕭沁雅挑挑眉,這股惡氣若是當場出了還好,如今被硬生生的憋在了心裡,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麼記恨著呢。

被當今皇上記在心裡可不是什麼好事。

……

怕自己連帶著家族遺臭萬年,商祐祁這招玩的確實是很。

魏王呈上的貪墨名單,這世上隻有他自己和皇上知道。

如此一來,底下的人心中便懸了起來。

即便抱著沒被發現的心思,可一想到樹立碑文後的遺臭萬年,再也沒人敢抱著所謂的僥幸心理。

短短七日之內,內務府庫房足足收到了歸還貪汙銀兩兩百三十萬兩,比魏王調查到的賬冊名單足足多了近一百萬兩,可是大越一年四分之一的財政稅收啊。

氣的商祐祁聽到具體銀兩時,直接掀了手邊所有的東西。

“皇上息怒!”

乾清宮伺候的奴才們頓時嚇得連忙跪下。

張啟麟回頭皺眉瞧了他們一眼,迅速的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皇上莫要氣壞了身子。”

魏王坐在下首,勸說道。

他第一次聽到白銀數量時,著實嚇了一跳,隨即便是滿腔的憤怒。不到十年的時間,他們便借控製杜何錢三人,汲取白銀二百三十萬兩,若真放任下去……大越國基危矣!

“朕真恨不得將其五馬分屍,千刀萬剮!”

商祐祁想起先帝晚年,幾次邊境作亂,卻因國庫空虛無法支持大規模征伐,隻能選擇和親了事,便恨不得現在下旨抄了他們的家!

魏王低著頭,他也想起了被送去和親的妹妹們。雖非同母所生,但當年公主出京時,那一聲聲壓抑的哭泣,他卻是真真的記在了心上。

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婦人。

如此盛世之景,真是可笑可笑。

到底理智壓過了心中的憤怒。

魏王拱拱手:“皇上息怒,此時並非動世家之良機。倒是杜文三人,如今賬冊名單已經到手,此三人辜負皇恩貪婪罪惡,總要有個處置以安天下之心。”

商祐祁深吸一口氣,為了清查一個內服務他都能足足人了三年之久,可見其心性。雖然憤怒,卻也能控製情緒。

點點頭:“張啟麟擬旨,前內務府總管大臣杜文、堂郎中何荊、內府主事錢斯,自上任以來身負皇恩,監守自盜,百死難贖,斬立決!其家中族人三代血親之中,凡是年滿二十歲者斬立決,未滿著流放南蠻之地,無特赦此生永不得離開南蠻,族中女子皆充入暴室為奴,亦無赦永不得離暴室一步。”

魏王垂下眼眸,明白皇上已經是足夠開恩了。

若不然以他們三人所犯的罪行,便滿門抄斬也無人敢說一句。

自先帝時期,在京中赫赫幾十年載的杜、何、錢三家,就這麼永遠的退出了京都的舞台。

砍頭那日,十多個儈子手足足砍了三日,菜市口周圍裡三圈外三圈圍著看熱鬨的京城百姓,看到一顆顆血絲呼啦的人頭軲轆在地上,周圍看熱鬨的百姓並沒有害怕,反而越發興奮,一個個手舞足蹈的指點喊道:“砍的好砍的好!”

……

鮮血染紅了地麵上青石板,一桶桶水倒在地上,不斷清洗之後,在京中今一場雪飄落時,落到青石板上的雪花依然被迅速染成了紅色。

外麵的熱鬨與宮中的蕭沁雅到沒有太大的關係。

“主子,窗邊風大,小心受了涼。”

青竹一身紫色滾灰鼠毛領的冬衣,拎著食盒進來,一抬頭便見蕭沁雅站在窗邊,趕忙說。

蕭沁雅笑了笑,倒也沒非要站在這兒,宮中的建築都是木製的,上麵糊著一層特製的窗紙,外麵罩上簾氊一共保暖。

“殿內點了炭盆,記得每隔一個時辰便開窗通風一會兒。”蕭沁雅走過來坐下說道。

“諾!”

青竹聽說過,冬日裡取暖卻被活生生憋死的事情,雖不懂一氧化碳中毒的道理,卻也連忙應下。

“外麵的雪從昨個兒傍晚一直下到現在,也沒見停,那地上的積雪都到奴婢小腿了,幸好奴才們一直沒間斷的清掃,若不然可真是連門都推不開了。”

博陵的冬天雖然也下雪,但遠沒有京中的冬雪嚇的大,青竹第一次瞧見這麼大的雪,剛開始新奇,可看著不見停,心裡也急了起來。

沒跟著主子前,她也窮苦人家的孩子,自是知道冬日大雪時,貧苦人家有多難挨了。

“讓青橙安排一下,小廚房裡的薑湯不要斷了,每個當差的人都去喝兩碗,雪一直下地上的雪不用太著急清掃,倒是昭純宮幾處沒有住人的宮殿屋頂需要注意一下,不要讓大雪壓塌了寢殿。”蕭沁雅吩咐道。

“主子心善,疼惜奴才們。今年咱們宮裡奴才們的冬衣已經按照規矩多發了一套,還是從主子的份例裡出的銀子呢。”青竹笑道。

蕭沁雅不置可否,不過是動動嘴,花些銀子,既不用她去做冬衣,也不需要她去熬薑湯,收買人心嘛,有時候比之大把銀子撒出去,在這些小事上用心更有用。

內務府經過血腥清理,三府七司上上下下的大小管事基本換了一遍。至於總管內務府大臣之職,商祐祁手底下信任可用之人不多,便讓魏王暫擔此位。正好魏王雖然每日上朝,但實際上他並沒有具體的官職,經常是皇上那日需要了,他便去哪裡。

在外界看來,這是魏王深得聖心的提現,但實際上嘛……沒有具體的官職就無法發展屬於自己的勢力,不過想來這一點魏王並不在意,倒是蕭沁雅想的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