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儘皆動容,心想:“原來葉孤城對西門吹雪竟也存了這樣的心思,他約西門吹雪在紫金山上決鬥,不會是因為他向西門吹雪表白慘遭拒絕,由愛生恨,才要跟西門吹雪決一死戰吧。”
甚至有人因為近日來在茶鋪飯館聽多了西門吹雪和花滿樓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這些故事往往還夾帶著葉孤城和陸小鳳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這些人連帶著對葉、陸二人的故事也深信不疑了,此時目光在西門吹雪、花滿樓和葉孤鴻臉上掃來掃去,不忘多看陸小鳳一眼。
陸小鳳自然對這些人的目光不會沒有察覺,但他也隻能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突然間人叢中一人越眾而出,是個妙齡少女,身姿綽約,白衣飄飄,不等眾人看清她的麵容,忽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葉孤鴻已經結結實實地挨了這少女一記耳光。
眾人大驚,都不由暗自歎服:“葉孤鴻這小子雖然沒什麼了不起的,但白雲城主可是他的遠方堂兄,誰看到白雲城主的麵子上,不對葉孤鴻客氣三分,這姑娘是什麼來曆,竟然這麼不給白雲城主麵子!”
還有些人心思細膩,見此情景,暗自思忖:“這姑娘這時候過來打人,必是衝著葉孤鴻這句話來的。難道她是花滿樓的好朋友,知道西門吹雪聽說葉孤城對他的心思,勢必會有所動搖,更有甚者,直接不和花滿樓成親了,又知道花滿樓自己不便動手,就代花滿樓來打葉孤鴻了?”
這白衣少女出手又快,下手又狠,一掌下去,葉孤鴻的右頰便高高腫起。葉孤鴻自己看得更加清楚,這少女雖然攻了他個措手不及,但並不是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實際上這少女來到他麵前,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伸掌攻向他臉頰,像是故意要讓他看清楚她的臉一般。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白衣少女,臉色鐵青得可怕,冷冷道:“你以為我不會殺女人?”
突然間啪啪啪啪,這四聲清脆聲響過去,那白衣少女已在葉孤鴻臉上左右開弓,連擊四掌。這次葉孤鴻早有防備,手都已經握在了劍柄上,豈知這少女雖然身形纖細婀娜,模樣嬌媚如花,嬌怯怯地站在紅氈之上,白衣飄動,宛如風中一朵芙蕖,但出手快捷無倫,手法怪異之極,居然頗具武林宗師的風範,葉孤鴻在她的掌風籠罩下,根本沒有拔劍的機會。
明明挨打的人是葉孤鴻,但那白衣少女打完了人,卻還是滿臉怒容,似乎十分氣惱,冷笑道:“葉孤鴻,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葉孤鴻也不管臉上的傷,鐵青著臉,說道:“正要請教。”
那白衣少女道:“我叫殷離,是葉孤城未過門的妻子。”
葉孤鴻怔住,在場眾人也都怔住。
殷離道:“現在你總該明白我第一次為什麼要打你了。”
葉孤鴻點了點頭,說道:“倘若你真的是家兄的未婚妻,那適才是我不敬,但據我所知,家兄從未婚配,何來未婚妻?”
殷離冷笑道:“我是不是葉孤城未過門的妻子,得由葉孤城自己來說,你不是葉孤城家裡的長輩,卻在這裡又是幫葉孤城向西門吹雪提親,又是幫葉孤城否認我和他之間的事情,這些話你敢說,葉孤城敢認嗎?”她本就膚色極白,這時氣得很了,臉色慘白,更顯楚楚可憐。
葉孤鴻雖然剛剛挨了殷離五記耳光,雙頰現在還是火辣辣的疼,但瞧見殷離這副模樣,也不好再追問什麼,隻是解釋道:“我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之人,冒然代我堂哥向西門莊主提親,我隻是……隻是覺得……”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看向西門吹雪,說道:“如果我堂哥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西門吹雪凝視著葉孤鴻,神情十分奇怪,隻有葉孤鴻知道,他看似是在看自己,其實已經在看遠方,在看並不在這裡的葉孤城。
西門吹雪緩緩道:“這世上知己難求,有一個便死而無憾,能得葉孤城這樣的知己,死更無憾。你不是葉孤城,你也永遠做不了葉孤城。”
葉孤鴻臉色本就蒼白,聽到這話,更是沒有半點血色。他低下頭,轉身向廳外走去。
正在此時,忽聽廳外傳來一陣絲竹之聲,樂聲溫雅婉轉,聽著是有七八具瑤琴、七八支洞簫同時奏鳴。轉眼間樂聲越來越近,但聽得“叮咚”“叮咚”幾下琴響,八名藍衣少女走進廳中,每人手中都抱著一具瑤琴,然後八名紫衣少女走進廳中,每人手中執著一支長簫,十六人繼續奏鳴,竟將廳中原本的絲竹之聲蓋了過去。
眾人見來人居然帶了這麼多人來砸場子,心想這次來的人排場著實不小,不知是何方神聖。紛紛向門口望去,就見廳外走進一個粉衫婦人,雖然人近中年,但仍十分貌美,手裡牽著一個綠衫少女,眉目口鼻都和這婦人十分相似,隻是要年輕許多,臉上猶有幾分稚氣。
這兩個女子一進來,人叢中便有人脫口而出:“這不是九秀山莊的二小姐慕容雙麼!”
有人問道:“慕容雙不是早就嫁去了南宮家,做了南宮柳的夫人了麼,西門吹雪和花滿樓成親,她一個有夫之婦,為何要來搗亂?”
又有人道:“你沒看見慕容雙手裡還牽著一個年輕姑娘麼,九秀山莊前麵八個姑娘都出嫁了,唯獨九姑娘還沒有嫁出去。九秀山莊的姑爺若非出身名門,就是自己極有才乾,年紀輕輕,就已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名氣。慕容家找西門吹雪做姑爺,倒不足為奇。”
陸小鳳既不認識慕容雙,也不認識慕容九,幸好有旁邊這些熱心的八卦人士第一時間為他解惑,他才得以知道這兩個女子是誰。
因為那天晚上陸小鳳並沒有見到慕容九,而假扮薛冰的那個姑娘明顯是李淳的同夥,看她和李淳拿姬悲情的死對頭東郭先生當靠山,便知他們和姬悲情沒什麼關係,因此陸小鳳一直對那天晚上聽到的事情,尤其是慕容九和西門吹雪的婚事半信半疑,覺得這說不定也是李淳編出來的謊話。
這時見慕容九和慕容雙這副架勢,陸小鳳這才相信慕容九和西門吹雪的婚事是真的,不由有些興奮,更有些緊張,壓低聲音,將賈珂和王憐花的腦袋拽了過來,神神秘秘地道:“慕容九是墨玉夫人給西門吹雪定下的老婆,慕容九如今受了委屈,肯定要找墨玉夫人主持公道,這些侍女說不定都是墨玉夫人的人,墨玉夫人現在隻怕也已到了。”
王憐花保持著被陸小鳳拽過來的彆扭姿勢,學著陸小鳳的模樣,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你說的半點不錯,我看我和賈珂隻怕就是墨玉夫人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