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落日的餘暉照得海麵一片金黃。
王憐花走上碼頭,一艘氣派的大船正停在岸邊。
他遊目四顧,很快注意到一個年輕男人,這人穿著黑衣,腰上係著一個碧色穗子,模樣英俊,神情冷峻,筆直地站在碼頭上,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王憐花|徑自走到那年輕男人麵前,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那年輕男人接過這封信,將信封中的東西倒了出來。
信封裡裝著一張金箔,金箔上用一種極為特殊的顏料寫了幾行字。那年輕男人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倒出一些白色粉末,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在金箔上搓了幾下,見信紙上的字漸漸從黑色變成一種深紅色,立馬用手帕將金箔上的粉末擦掉,將金箔重新放回信封,遞給王憐花,微笑道:“在下宋學遊,公子請隨我來,我們已經在船上為您準備好了房間。”
王憐花將信放回懷中,跟著宋學遊向那艘大船走去,問道:“船上這些人都和我一樣,是貴上的客人嗎?”
宋學遊道:“船上隻有公子一個人是我家主人的客人,其他人都隻是普通船客。如果一切順利,這艘船會在海上航行五到六日,抵達一處海島,咱們再從那處海島搭乘我家主人準備的船,到達快活島。這裡人多口雜,公子還有什麼事情問我,不妨到了房間再問。”
他的聲音好似一縷遊絲,鑽入王憐花耳中,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卻沒什麼反應,這顯然是一門傳音功夫,除了王憐花之外,再沒人能聽見他說話。
王憐花便不再說話,跟著宋學遊走進船艙。
上等艙房一共十六間,鐵門鏤刻精致,上麵嵌著黃銅把手,每扇門的右側牆壁上懸著一盞銅燈,門前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麵,好似踩在白雲之中,沒有半點聲響。
宋學遊停在右麵第間艙房前麵,從腰間取出鑰匙,把門打開。
這時已是秋末冬初,雖然還沒下過雪,但天氣一日冷過一日,室內卻溫暖如春,也不見何處燒著炭火。
家具一應俱全,榻上椅上鋪著錦緞軟墊,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床上放著整潔的綢鍛被褥,甚至還有一間小小的書房,書桌上放著筆墨紙硯,書櫃靠牆而立,櫃子裡放著十幾本時下流行的話本。若非陣陣冷風自開了一條縫的窗子吹進屋裡,帶來海水的鹹腥氣,實在難以想象這樣一個富麗舒適的地方,竟然是一艘海船上的艙房。
王憐花坐到椅上,把自己的行李隨手放到旁邊,笑道:“這間艙房是宋兄布置的吧,有勞你們破費了。”
宋學遊道:“公子客氣了。公子肯答應敝上邀請,來快活島做客,敝上自當儘地主之誼,讓公子在旅途中過得舒適順心。在下就住在左邊的房間,公子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在下,在下一定竭力為公子辦到。”
王憐花微笑道:“暫時還沒有,等我想到了,我會跟宋兄說的。不過有件事情,我在岸上便已十分好奇,現在就想請教宋兄。宋兄剛剛說這條船上隻有我一個人是貴上的客人,其他客人難道也都是各自乘一條海船去宋兄說的那座海島,再換乘貴上的船前往快活島嗎?”
宋學遊道:“確是如此。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人這麼做也是出於無奈。一個月前,主人邀請的一位客人身遭不測,他收到的邀請信因此流傳出去。本來主人並不十分在意客人的身份,隻要手裡有邀請信,即使不是自己原本想要邀請的客人,一定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主人也歡迎他到快活島上做客。
可是那位客人的邀請信流傳出去,引起了一場風波,雖然事後主人已經派人收拾了殘局,但還是擔心有漏網之魚會借此生事。主人相信諸位一定也不希望外人知道此事,因此安排我等帶領諸位混在普通旅客之中出海,在海島換船,再乘船前往快活島,免得有人暗中跟蹤,一路跟到快活島去。”
王憐花笑道:“難怪你們如此小心,原來是出了這樣的事。不知貴上這次一共邀請了多少人,等我們到了海島,不會一艘船都裝不下我們這麼多人吧。”